第279章 自以为的才是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李青狠下心，只要李宏丶朱婉清舍得，无论小雪儿想是不想，愿是不愿，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嫁人。
    没有任何商量的馀地。
    李雪儿自然也知道这点，庆幸道：「还好你没狠心，不然，我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呵，真要那般，又是另一种光景了。」李青轻轻说道，「论家世，论姿容，又有多少女子比得上你？再加上你娘的那股子聪明劲儿，除了政治方面，你几乎都学全了，凭你这聪明劲儿，还不是把夫君调教的服服帖帖？」
    「一生一世一双人，再儿女双全……多好啊……」
    李青轻叹道：「又哪里有什麽痛苦呢？」
    「你又不是我，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自以为然。」李雪儿轻轻摇头，「适才见小壡那般紧张丶那般在意莺莺，心疼莺莺，我是由衷的开心，可开心之馀，又的确是无比的羡慕，也不可避免的感到遗憾，可这只是些许的遗憾，并非是痛苦……」
    李雪儿微微仰起脸，瞧着晴朗的天空，自语道：「一个嫁做人妇女子，心里却想着丈夫之外的男子……这是不忠。我鄙视这样的人，我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如此……因此，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青无言半晌，最终道：「人都是会变的……」
    「这只是你以为。」李雪儿不认同，随即又道，「你们当初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打算，可你们不也没这样做？再者，当时你们让我嫁谁啊？」
    李雪儿心情好转了许多，打趣道：「唐伯虎？且不说他娶过妻，当时也还未和离，就算之后……也没可能，唐伯虎的确极具才情，可他太丧了，不说我不喜欢，你们也不愿意；
    王守仁？人家可是有着被父母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就算不考虑我的意愿，就算你们愿意，人家愿意吗？
    再之后，能让你满意的也就那个状元杨慎了，可那会儿我都快是半老徐娘了……」
    李雪儿说道：「说什麽后悔，你们当时又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你们自己也看不上罢了。」
    李青黑着脸道：「你还挺能巴巴……」
    李雪儿忙知趣的闭了嘴。
    「回家吧！」
    「好的。」
    李雪儿低眉顺眼，跟着李青回了小院儿。
    李青还是心气儿不顺，可如今的李雪儿当真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也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好啦，就别再计较这个了。」李雪儿轻笑道，「你此次出海印度干嘛非要带上我？是因为你知道，你若不带上我，此次一别便是诀别，都这会儿了，说这些还有什麽意义呢，至少我认为我这一生挺满足丶挺幸福，这就够了。」
    李雪儿说道：「只有我才能代表我，我自以为的，于我而言才是真实的！」
    李青无言以对……
    ~
    三日后，添丁家宴。
    考虑到李莺莺还在坐月子，宴席没有开设在永青侯府，就只在小两口家中摆了一大桌酒宴。
    李青丶李雪儿丶小两口，李茂夫妇，李宝，六八兄弟，算上小朱锋也才十个人，并不拥挤。
    除了李茂发妻韩氏稍微有些紧张之外，余者都很随意，尤其是六八组合又是敬酒，又是插科打诨，宴席气氛十分活络……
    「宝弟啊，俺们当哥哥的可是把宝都押你这儿了，你可不能坑了哥哥啊。」小六提了一杯，「咱兄弟也没啥大志气，只求个生活富足……」
    说着，给小八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也又提了一杯，大着舌头道：「天祖一向大公无私，别以为只锺爱你一个，天祖你说是不？还有爹，你说呢？」
    李茂：-_-||「谁的主意？」
    「六哥的！」小八当了回老六。
    小六又气又急，骂道：「我说的是兄弟之间，要多增进感情，谁让你将宝弟的军了？」
    李宝玩笑道：「二位兄长可不是将我的军，分明就是将咱爹的军，将天祖的军！」
    「没有的事儿！」两活宝矢口否认，异口同声。
    李茂骂道：「有点脑子都用在兄弟身上了，你俩可真行！」
    韩氏不好说什麽，只是笑着打圆场。
    「只要不做违反律法，只要不做违背天地良心之事，只要押宝李宝，你们富足一生是不难的。」李青说道，「脚踏实地，莫不切实际的幻想。」
    「哎，是，小子谨记。」两兄弟得到天祖允诺，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
    小八酒量不太好，已然有了些醉意，摇头晃脑道：
    「天祖您就放心吧，俺们兄弟嘛本事没有，嘿，可咱就是知道自己没嘛本事，不像老四老五他们几个，放着自己的宝弟不投资，非要跑去天津卫凑热闹，前两个月还来信说，要我也过去，您猜着怎麽着？我直接就把信给撕了……」
    「你这口音咋回事儿？」李莺莺揶揄。
    小八茫然道：「嘛口音啊介介？」
    李莺莺扶额。
    小六气急败坏道：「说了不让你学，你非说听着好玩儿，我就知道你这厮一喝酒就会瞎显摆……」
    接着，心虚的看向李青，讪然道：「天祖，年后俺们兄弟乘蒸汽铁轨车去了一趟天津卫，不过是碍于兄弟情面过去做做客，可是一文钱都没有投资……」
    李青失笑摇头：「钱是你们的了，怎麽花自由着你们自己决定，不过，你们也要为你们的选择负责。」
    「玄孙明白。」小六乾笑道，「玄孙不傻，跟着宝弟明摆着有肉吃，老四他们也不比俺们兄弟聪明多少，跟着他们风险太大了。」
    「啊对对对。」小八忙也附和，口音却是改不过来了，「说起这天津卫啊……」
    李青没理会他的碎碎念，朝李茂道：「除了去京师的之外，李家族人还都去了哪里？」
    「这就多了……」李茂思索了下，道，「两广，宁波，台州，天津卫……」
    李茂一口气说了十几个。
    李青缓缓点头，又问：「出走了几成？」
    「这要看怎麽算了，要是金陵及周边州府还保留产业的不算其中，差不多有四成，要是保留了产业的同时还出去闯荡……足有八成以上。」李茂说。
    李青惊诧道：「这麽多？」
    李茂点头。
    李宝解释道：「商业就好比开荒耕地，金陵周边乃至江南诸多区域的荒地，都被开垦的差不多了，相比之下，去商业相对不太发达的地方开荒，性价比更高。」
    顿了顿，「李家人丁众多，各人的心思也多，只是长房一脉一直牢牢掌控者财富主权，故才相对和谐，其实，人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都会幻想着『我要是长房一脉，我要是李家家主，我也能发达……』，以前没机会，现在李家分了家，各人都分得了大量的财富，自然不甘平庸，自然想证明自己……」
    「这倒是人之常情！」李青微微颔首，随即笑道，「这也挺好的，无论是土地开荒，还是经济开荒，于国于民都是好事，挺好……」
    小八咂咂嘴，问道：「天祖，俺们兄弟要不要开荒啊？」
    「你傻啊，押注宝弟也是商业开荒！」小六恨铁不成钢道，「刚才天祖说『要脚踏实地，莫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这就给忘了？」
    「好吧。」小八讪讪转移话题，提杯道，「今儿是我二外甥的添丁宴，姐夫，俺们兄弟嘛本事没有，可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介介虽然已是半老徐娘……咳咳，你要是敢偷腥……」
    「喝酒就喝酒，哪来这许多罗嗦。」小六直接抓住酒杯，给他灌了进去……
    李宝忙也举杯道：「喝酒喝酒。」
    添丁宴，亦或说饯行宴，充满欢乐，丁点没有离别的伤感……
    直至酒席宴散，
    李青起身道：「喜宴也吃了，我们也该走了，你们都好好生活，好好做事，不要牵挂我们，该回来的时候，我们自然就回来了。」
    李雪儿紧跟着起身，叮嘱道：「都好好的，我们这就走了。」
    两兄弟乐呵呵点头，拍着胸脯做保证。
    李宝不似二人没心没肺，在场之人数他最是清楚详情，太姑奶奶这一走，就不一定能回的来了……
    不然，又岂会提前交代遗言。
    可他又不好说出来，只得道：「太姑奶奶放心，小宝会好生经营您的心血，您一路保重。」
    顿了顿，「祖爷爷，劳您辛苦些。」
    李青笑骂：「这话不用你说！」
    李雪儿饱含深意的瞧了眼李宝，随即轻松一笑，道：
    「前日就跟家里的商船说好了今日走，不必送了，好好陪着莺莺，这次不会如上次一般一走许多年，不用太久就回来了。」
    李宝重重点头：「太姑奶奶放心，小宝不会让您失望的，您与天祖……好好游玩。」
    「呵呵……你天祖可不是去游玩的。」李雪儿朝李宝笑了笑，随即又看向李茂，李莺莺……
    最终，转过头道：「我们走吧。」
    李青点点头，取上过来时打包好的包裹背上，「不必送了。」
    众人不好忤逆，只送至小院门口便驻了足，目送二人远去……
    接着，活宝兄弟，李茂夫妻相继离去，李宝却被李莺莺单独留下了。
    「小宝，你似乎有事瞒着我啊。」李莺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