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战不远矣

    弗朗西斯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虽然谈判的最终结果，还是以同意大明永青侯的所有条件为准，可这样的结果，对不列颠王国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总体而言，利远大于弊！
    正如李青所说，不列颠王国不干，有的是王国愿意干，上赶着干，不列颠王国根本没的选。
    「不得不说，永青侯先生李是一个非常非常高明的谈判高手。」弗朗西斯由衷的赞叹道，「明明是我全方位妥协，可我……并不是很难接受。」
    李青失笑道：「你能接受，不是我谈判高明，而是你们有利可图。」
    「或许吧。」弗朗西斯耸了耸肩，又恢复了贵族的优雅，举杯道，「看来我此次的印度之旅要结束了。」
    「不急着结束！」李青说道，「背后捅刀子，才能伤敌最大化，不到付诸实际行动之时，你们没必要抽离出来。」
    「先生李的意思是……继续麻痹佛郎机？」
    「这样不好吗？」李青微微笑道，「怎麽，这会儿又要拾起贵族的绅士风度了？」
    「呃呵呵……先生李既如此说了，那就依先生李的意志为主。」弗朗西斯沉吟了下，道，「我想，荣光女王大抵会同意，不过难免还要有诸多方面的沟通，往返又耗时较久……不知先生李可否透露滞留在此地的期限？」
    李青微微摇头：「不是我不愿透露，而是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抵是不赶趟了。」
    顿了下，「这样吧，你在托马斯丶海伍德之中挑一个与我一起，再给他配一些情报联络人员，以方便我们之间的联系。」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是可以的。」弗朗西斯微笑起身，又向李青行了个贵族绅士礼，「期待我们携手同进的那天，谨慎起见，这将是我们在这里的唯一一次见面。」
    李青微笑颔首，站起身道：「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先生慢走。」
    弗朗西斯微笑点头，重新戴上帽子，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告辞。」
    「嗯。」
    目送弗朗西斯离去，李青目光移向西方，太阳已然由金黄转为橘黄，离橘红也不远了，李青凝神瞧了片刻，忽的一笑：
    「嗯…，隆庆八年的大年初一，这日头是有点不一样呢。」
    远处，一直安静看书的李雪儿合上书，问道：「你就不怕未来的不列颠，会成为比佛郎机更强大的存在？」
    李青不以为意的笑笑，道：「这不是什麽坏事。」
    「是吗？」
    「即便不列颠赶超了佛郎机巅峰时期，于大明而言也是利大于弊，相反，现在的西方诸国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李雪儿走上前来，奇怪道：「为什麽这麽说？」
    「随着尼德兰的公然反抗西班牙，西方的君主专治已然敲响了丧钟，如资产阶级的革命也大获成功，一下子就能赶超大明。」李青轻叹道，「我们的改革是线性的，是稳扎稳打，同时，也是缓慢的，可人家却不是，西方是跳跃性的……虽说步子大容易扯着裆，可如果运气好的话，是有可能走在大明前面的，我岂能容忍？」
    「所以……不列颠王国便是没有佛郎机的佛郎机？」
    「聪明。」李青含笑颔首，「除去战争成本的七成利润，并为期三年，你知道意味着什麽吗？意味着不列颠王国每打下一个殖民地，再不济再不济，这被殖民的王国，也要真正意义上，实打实的不吃不喝，为大明打工一整年，一个国家一整年的生产财富总值，一个王国一整年啊……其实，稍微运作一下，是能接近两年的……」
    李青眯着眼道：「可即便只一年的财富生产总值，哪怕分期三十年，也足以让他们牢牢束缚在现有的殖民制度中。」
    「嗯…，确是如此。」李雪儿缓缓道，「再加上贸易的顺差，以及不列颠的统治成本……留给不列颠王国的路就只剩下，继续殖民化发展这一条路了，如此便会恶性循环……最终，不列颠成为第二个佛郎机。」
    「说的不错。」李青心情大好，「不列颠的扩张收益，佛郎机的战争赔款，以及此地的小麦，棉花，甘蔗，小米……十二朝来，我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这可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代人。」
    「省着点花，何止三代人？」李雪儿莞尔一乐，随即又道，「既如此，那你还有必要见阿克巴吗？」
    「当然有啊！」李青轻笑道，「上午我与托马斯海伍德说要敲打阿克巴，只是想引出弗朗西斯而已，并非是要劝阿克巴迷途知返，只是为了判断阿克巴和佛郎机的合作力度，以及预判其具体的动手时间。」
    李雪儿想了想，问：「这麽说，咱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
    「本来也没打算待多久。」李青好笑道，「来之前不都说了嘛，算上往返时间也不会超过两年。」
    「我还以为你是……」
    「是什麽？」
    「没什麽。」李雪儿笑笑道，「能早些回去自然更好，我也不咋饿，先去休息了。」
    李青没叫住她，待她进了厢房，幽幽一叹，自语道：
    「应该……还是能回去的吧？」
    ~
    次日。
    李青，李雪儿早早起了床，去了隔壁大富商家。
    对方并未推诿拖延，简单的寒暄两句，就带着二人乘坐马车赶往中心区域的王宫……
    过程比李青想像的还要顺利，甚至可以说一路畅通无阻，直至见了阿克巴本人，李青才确信对方也想见他，亦或说金陵李家。
    阿克巴三旬左右的年纪，须发浓密，体魄强健，给人一种正当年的感觉，开口说的却是汉话：
    「大明的朋友，欢迎你们来做客。」
    虽然口音腔调怪异了些，却还是能听懂的。
    李青瞧了大富商一眼，呵呵笑道：「看来国王阁下已然等候我们多时了啊。」
    「是的，请坐。」阿克巴长相粗犷，却给人一种心思细腻之感，邀二人同席就坐之后，开门见山道，「两位贵客见我是为了贸易吧？」
    李青颔首道：「国王阁下见我们也是为了贸易吧？」
    「哈哈……是的。」阿克巴热情道，「无论买还是卖，我们都十分的欢迎，当然了，前提是价格公道。」
    顿了顿，「保证合理利润的情况下价格公道！」
    阿克巴笑着说：「既然是买卖，双方都要有的赚才行，不知两位想卖与我们什麽商品，又想买我们的什麽商品？」
    如果不是提前了解了这位国王的事迹，李雪儿都觉得对方只是个生意精。
    由于外表年龄的关系，让阿克巴误以为李雪儿才是话事人，因此说话时，目光多集中在李雪儿身上。
    见状，李雪儿也当仁不让扮演主角，好更方便李青观察阿克巴。
    「国王阁下说笑了，所谓商人，便是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不是我们想卖什麽，而是你们需要什麽，我想，不需要的东西，国王阁下也不会买，不是吗？」
    阿克巴怔了下，继而大笑道：「不愧是大明第一富商的李家，不过……李家的所有商品，我们都很需要，大大的需要，我想，我们可以扩大贸易。」
    「比如……？」
    「李家有多少，能提供多少，我要多少。」阿克巴说道，「茶叶，丝绸，瓷器……除了香料之外，我什麽都要，且保证价格公道。」
    李雪儿一怔，不禁看向李青。
    李青淡然说道：「国王阁下似乎着急囤货啊。」
    阿克巴呆了一瞬，接着重新审视了李青一眼，表情不变的说：「相信公子也知道，我们这里并不太平，大明的商品可以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顿了顿，「做谁的生意都是做，公子只管开价就是，难道担心本王付不起钱？」
    李青说道：「如果我们不想卖，只想买呢？」
    阿克巴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又是一笑：「不知公子想买什麽？」
    「小麦，棉花，甘蔗……」李青说道，「大明生民百兆，吃穿用度上的需求极大，大大的需要，这方面的东西我们都要，保证价格公道。」
    阿克巴神情略有些不自然的说：「公子说笑了，谁不知大明物产丰饶？再说……这些东西的利润并不高啊。」
    「薄利才能多销嘛。」李青呵呵笑道，「国王阁下大可放心，李家保证让你们有的赚，难道国王阁下担心李家付不起钱？」
    「这个……」阿克巴皱了皱眉，随即大笑道，「两位还没吃早饭吧，不若我们边吃边谈？」
    李青含笑颔首。
    心中却有了定论！
    ——大战已不远矣。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双方打了半天太极，最终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不过，李青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阿克巴却是恼火不已……
    本以为是顺理成章的买卖，哪曾想金陵李家竟然有钱不赚，这给他郁闷的够呛……
    一回到住所，
    李青当即道：「咱们可以回去了。」
    李雪儿愕然道：「现在？」
    「嗯。」
    「可是……咱家的船这会儿不在啊。」李雪儿道，「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李青没有解释什麽，只是道：「咱们可以乘坐不列颠的船，估计一会儿托马斯亦或海伍德就会过来，我去收拾东西，可以的话，今日咱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