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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管这叫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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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你管这叫斗诗?(第1/2页)
    两日后。
    日上熔炉已落,但院子里还残留着躁动的余温。
    “呼!”
    “哧!”
    “呼!”
    “哧!”
    陈顺安衣裳未脱,在院中修炼《肉飞仙》。
    他身形如松,双足轻点院中梅花桩,脚尖微勾,只有鞋尖一点踩在立桩边缘,但无论他如何腾挪闪转,都稳若泰山,保持着某种平衡。
    衣裳随风而动,扰乱气流,却也成了修行。
    陈顺安的丹田之气充盈而下,流转双腿,贯入脚底涌泉穴。
    嗖!
    几片落叶被劲风卷起。
    他的身影消失于原地,根根梅花桩上,只听得轻微的脚步声。
    他忽而翻身倒挂,身形如游龙穿云,倏忽来去。
    蹬、踏、点、跃,各种基础身法娴熟老道。
    《肉飞仙》这等轻功的修炼,需要许多外物用具。
    如木桩、弓房、跳台、铁衣、铅瓦。
    陈顺安初练时,可是双腿绑着二三十斤的沙袋,坚持数年,才勉强入门。
    现在需要梅花桩。
    至于二流及以上,甚至需要游龙桩、江边芦苇、倾盆暴雨,以自然天地为练功场。
    忽然!
    陈顺安只觉心脏泵动加剧,涌出汹涌滚烫热血,连带着他丹田中的那口气,也变得灼烧起来。
    他一记鞭腿,打出轻响,无形力道震荡出去,在裤腿外形成清晰的螺纹状气流。
    若是砸在人身上,毫不意外足以裂骨!
    陈顺安停下动作,感受着体内力气,面露惊喜之色。
    “气烫如炭,劲出成响,我的实力恢复到最巅峰的时刻了?!”
    宗师以下的武者,尚为血肉之躯,实力会受生老病死,乃至当下的意念状态而影响。
    拳怕少壮,并非说说而已。
    陈顺安,已经从巅峰状态滑落多年。
    而现在,短短三日不到,便重归巅峰。
    要比陈顺安预想的,快上一日!
    不仅是因为最近吃食营养跟上了,最主要的是……
    【神相·庆忌】还在发力!
    他的委中大筋还在生长,茁壮!
    以一种潜移默化,但余势不绝的速度,继续攀升,改造陈顺安的身体构造!
    “五十而知天命,我也算抓住自己的天命了。”
    陈顺安心头滚烫。
    按这个进展,快则三日,慢则五日,陈顺安便可破境二流,合得玉树。
    合玉树,挂宝衣。
    乃内家拳法的说法,内观躯壳,视骨骼为晶莹树干,肌肉筋膜如松垮衣物。
    宝衣挂玉树,肌肉如轻柔纱衣垂挂,既可消除肌肉紧张,更可骨节震荡,淬骨、壮肉!
    其中还暗含玄门道家之说。
    二流武夫随便一出手,便是筋骨齐鸣,十成力道,全身各处四肢百骸齐齐发力!
    可以说,随便一位状态不曾滑落的二流武夫,都可碾压任意的三流武夫。
    天才也不行!
    除非这位天才,手持神兵利器,有弓弩手掠阵,占尽天时地利,把二流武夫堵在无法逃走的逼仄之中,才有可能获胜。
    “三日后,我便能跻身林教头之列?大概不行,林教头已经玉树大成,就差颅骨不曾淬炼了……还得练!”
    陈顺安眼中燃烧起熊熊的野望。
    但又迅速暗淡收敛下去,浑浊如初,不露声色。
    “药草。该把药浴提上日程了,说不得还能缩短破境的时间,而且二流之后,服用各种大药更是常态。”
    “呼!攒了十年的棺材本,怕是保不住了……但钱就是用来花的,花的越快,证明我的实力提升的越快!”
    陈顺安陷入一种幸福的烦恼中。
    这两日送福水,累计收获17点愿念,距离100点愿念相差甚远。
    主要还是跟陈顺安预想的一样,顾主并非每日都会买水,存在用水的间隙。
    好在这两日,他以帮工为借口,替其余水三儿代送一些偏远、破落的主顾,又额外送出去几担福水。
    又补上了每日愿念的亏空。
    “这样还是太不稳定了,若是能像林教头他们一样,负责送大户人家、酒楼商铺就好了。
    每日耗水量巨大,还稳定不断,我只需发展出一家‘福祉者’,便是一笔每日稳定的愿念来源。”
    浮躁念头方起,陈顺安立即警觉起来。
    “事缓则圆,宁慢勿急。慢慢来,要懂得与时间为友。”
    饱经各种苦难的陈顺安,深知活着才谈未来,未来才有变数。
    耐心些。
    ……
    第二天。
    丑日刑未,阴将当值。
    有假柳小人缠身之象,忌冲动决策。
    天色微明。
    本能唤醒,陈顺安睁开眼,异样传来。
    一柱承天!
    陈顺安顿时喜上眉梢,都快憋不住笑了。
    起床穿衣,走至院中。
    蝉鸣彻夜,地蒸暑气。
    气候越发炎热,婉娘的穿着也越发清凉起来。
    尤其是她就没拿陈顺安当外人,抖着一身单薄的素衣,臀胯轻摇,麦色肌肤上遍布细细的汗珠儿。
    吃饭的间隙,婉娘察觉到陈顺安那略带灼热的目光。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目露促狭之色,一把抓住陈顺安的手,
    “哥咧,你要弄就——”
    婉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觉自己好似抓住一块硬疙瘩。
    陈顺安岿然不动,手臂坚不可移,她猛地一拉反而将自己扯了个踉跄。
    陈顺安心中暗爽,脸上却露出几分无奈道,
    “婉娘,都多大人了,还如此轻佻。我是你哥。”
    婉娘站稳后,立即反驳道:“表的。又没血缘关系。”
    陈顺安轻笑一声,不再多说,将桌子上的蒸肉、熏鱼、鸡蛋凉粥一扫而空。
    这才取了烟杆,将太岁锦囊挂在贴身处,迈着不丁不八的步伐,走出门去。
    陈顺安走到门口石阶,身形顿了顿,突然开口说道。
    “那过段时间吧。”
    婉娘愣愣的看着陈顺安的背影,消失在蒸笼烟火尽头。
    她越发迷茫起来。
    “哥怎么越发硬气了?难道活出第二春了?”
    ……
    穿过苇横街,刚到巷子里。
    熟悉的吵闹声和水花溅射的湿润迎面而来。
    已经有几个水三儿早到上值。
    打招呼。
    推车,舀水。
    守夜的阿华和他另一名搭档,朝陈顺安几人知会一声,便相继下值离去。
    阿华一脸精神奕奕,越熬夜越精神。
    他的搭档,那四十出头的水夫则一脸倦容,怨念与班气交织,都快溢出来了。
    “年轻真好……”
    陈顺安默默感慨一句。
    三德子这两天倒是神神秘秘的,一送完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两人就打了个照面。
    陈顺安见他一天是气血红润,说话唾沫星子如钉,不像受饿的模样,也就不再多管。
    井上对碓房的报复还未动作。
    或者说,已经开始动作,但还未波及陈顺安这样的普通水三儿。
    因为陈顺安敏锐的察觉到,林教头的气息一日比一日深邃冷凛,中午偶尔在井窝子练拳时,拳劲如刀,一拳比一拳凶猛。
    在擦拭心中神意,积蓄战意,为某件事做准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9章你管这叫斗诗?(第2/2页)
    穿过熟悉的街道。
    陈顺安不时停下给老主顾唱福歌、送水。
    很快,到了银锭桥,一间破旧的大杂院出现在陈顺安眼前。
    马秀才不愧是读书人,品行优良,知恩图报。
    这两日每天都会念叨陈顺安的好处。
    雷打不动提供2点愿念,是别人的一倍!
    陈顺安自然对马秀才极为上心,视作绿油油的韭菜,当日日照料,好生培养。
    “嗯?!”
    忽然,陈顺安目光一凝,眉头暗皱。
    只见大杂院外,有三个嬉皮笑脸,站得歪歪扭扭的青皮,随意拿扫帚把巷子过道挥洒几下,便堵住大杂院门口索要‘清洁费’。
    “是西县老宋的锅伙。”
    陈顺安认出几人来历。
    由于京杭大运河流经通州武清县的缘故,县里三教九流,汇聚各方牛鬼蛇神。
    柴帮、脚行、鱼市、宝局……
    四大锅伙便是其一。
    锅伙,就是大家伙共住一间破屋,围着一口铁锅、几摞破碗,一起讨生活的混混。
    为首的自称‘大寨主’,下面并着几员大将,号令数百青皮,自称一方锅伙。
    换套穿衣服,论秤分金银。
    而这西县老宋,便是四大寨主之一,包圆了西县不少欺行霸市的无本买卖。
    在市场上清扫、讨吉祥、卖破烂儿,一些乡下山民的山货更是要交给他们卸货过秤,再批发给各个药铺医馆,收取一买一卖之间的差价,并索要装卸费。
    街坊们只能用淳朴而直接的叫骂反击——生儿子没屁眼。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牛鬼蛇神,包括四大锅伙在内,都喜欢把‘总舵’安置在阪野津渡。
    导致阪野津渡不仅商业发达,还成了口大染缸,啥样人都有。
    正收着清洁费。
    这三个青皮忽然看到陈顺安,都怔了下。
    继而为首一个小辫顶儿大反骨,没几根头发,但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凑了上来,朝陈顺安拱手三拜,笑眯眯道,
    “今早喜鹊叫,果然贵人到,原来是苇横街的陈爷!陈爷您吉祥,吃了嘛您咧!”
    这厮外号青皮麻,陈顺安也认识他。
    陈顺安皮笑肉不笑,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麻爷。陈爷可不敢当,您才是爷呢,咋滴,拦下我作甚?”
    陈顺安对这群锅伙,本能的不喜。
    无他,虽然他们井窝子堪称水霸,平日里做事狠辣,敢打敢拼。
    至少讲规矩!
    而这些锅伙、青皮,不讲规矩!
    斗的是胆、比的是狠,抢着下油锅、挨个儿滚钉板!
    上一刻还跟你称兄道弟,下一刻也不知哪根筋抽了,莫名其妙看你不顺眼就要干你。
    反正就麻烦!
    而陈顺安,最不喜麻烦。
    “是这样的陈爷,俺给您商量个事儿。”
    青皮麻嬉皮笑脸的,似乎丝毫没听出陈顺安的语气不善。
    “这附近几户人家、大杂院的都是些没钱的主。您晚些收水钱,等俺们把清洁费收了,榨一遍油分可好?”
    “您是水窝子的,京师一霸!没人敢欠您的水钱,但我们这些挣辛苦钱的,不主动上门讨要,他们这些刁民没一个主动给!”
    青皮麻搓了搓手,弯腰弓背,一脸谄媚笑容,
    “您说可好,陈爷~”
    陈顺安还没说话。
    大杂院门口,马秀才背着个黄布书包,胳膊下夹着几本线装书,脚步匆匆,闷头赶路。
    他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诗词,似乎要去参加文会雅集。
    “你钱交了吗,滚回去!”
    一个青皮猛地蹬脚踹出,马秀才‘哎呦’一声当即摔了个狗吃屎,各种毛笔和花笺纸洒了一地。
    马秀才只觉胸口火辣辣的疼,还没反应过来。
    但他那糟糠之妻,老妇人顿时丢了针线,攥出一把菜刀,满脸凶狠的咬牙冲来,
    “敢打我家男人,我今儿不要命了!!”
    两个青皮见状,勃然大怒。
    这些刁民,不仅不束手就擒,还敢反抗?!
    “行了!”
    一道怒吼咆哮而来。
    众人纷纷愣在原地。
    那两个青皮转头看来。
    陈顺安面露冰冷之色,道,
    “滚吧。”
    他面前的青皮麻愣了下,脸上谄媚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好咧陈爷,那您收水钱,我们先撤了。”
    青皮麻努力维持着表情,嘴角微微抽搐,转身出了巷子。
    另外两个青皮见状,也未多说,灰溜溜的跟上。
    “多谢陈爷。”
    “陈爷仁义……对了,刚好我家浊水用尽了,买两桶。”
    “这天杀的锅伙,隔三差五来收一次清洁费,还要不要人过日子了。”
    朝左右街坊、大杂院的住户宽慰几句,陈顺安扶起坐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的马秀才。
    手中劲道吐露,一股气血聚集陈顺安掌心,接连拍动马秀才的夹脊穴、大椎穴、列缺穴。
    马秀才坐在凳子上,一个咯噔长长打出,总算喘过气来。
    “马嫂嫂,收了菜刀吧。”陈顺安看向老妇人。
    马嫂嫂叹了口气,这才动作迟缓,一瘸一拐的回了屋,又给马秀才倒了碗水。
    “顺安兄啊,又得跟你说声谢了。”
    马秀才倒是颇为看得开,收拾起地上散落的书本。
    “你今儿要出门?”
    “对,本约了几个票友,在伊文佐领府上斗诗的,唉,哪知今儿出门没看黄历。”
    “哦?马秀才你居然还认识伊文佐领?”
    陈顺安有些诧异。
    这位伊文佐领也算武清县不大不小的人物,乃是没落的宗室子弟,祖上是白山人,领佐领印,统辖三百人,负责武清县西县的田宅、兵籍、诉讼诸事。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圣朝实缺官员!
    还是通州城‘五怪四绝三鳌头’的四绝之一,枪绝!
    马秀才:“早年间认识的,他诗词歌赋不行,败于我手。所以隔三差五要我去他府上,一边听戏,一边斗诗,跟我算是票友。”
    说到这,马秀才难为情道:“也顺便蹭点吃喝,你也知道……”
    还得是读书人呐,这就叫人脉!
    至于蹭吃蹭喝……读书人干那事能叫蹭吃蹭喝?!
    陈顺安摇了摇头,也帮着捡拾地上的书本、笔墨未干的裱纸。
    忽然,
    陈顺安目光一凝。
    “洪炉大冶身,陶熔物不计,神机自内变,调息听静虚。”
    “云中玉树挂龙袍,六贼无踪斩复狂。”
    “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
    …
    只见那裱纸上记载着一些让陈顺安有些眼熟,又极为陌生的玄妙句子。
    只是目光看过,便让陈顺安生出高山仰止,蝼蚁见青天般的渺小感。
    洪炉大冶身?
    这怎么像林教头所修《大成拳》的拳法吗?
    云中玉树,六贼无踪,这不对应武道二流、一流境界吗?
    还有那‘有物先天地…’,光是陈顺安心中默读,心头便浮现灵光,有无穷智慧迸发。
    陈顺安看向马秀才,目光惊悚。
    “等等!你们斗诗,斗的是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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