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有牵绊似乎也不是坏事

    城中心大商场。
    谢淼乖乖地跟在季怀洲身后，微微垂着脑袋，双手捧着的那杯奶茶一口也没喝。
    季怀洲走在前面，领着她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店员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上来，“先生，您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店里刚好上了冬季最新款。”
    季怀洲回头看，见谢淼慢吞吞地，上前把她拉到店员面前。
    “选两套她穿的冬装，款式不需要多新颖，足够保暖就行。”
    店员把目光移到谢淼身上，“姑娘，您要不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谢淼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
    她怎么也没想到，季怀洲会带她来买衣服。
    她实在是过意不去，自己无形中好像又麻烦了人家，又欠了一个大人情。
    谢淼根本没心思选衣服，她此时被内疚笼罩着内心，只想默默地待着。
    季怀洲看出她的局促，转而对店员说：“我妹妹比较内向，不太好意思，麻烦你去选吧，拿来给我看看就好。”
    店员没多说什么，即刻去给谢淼选衣服。
    很快，店员就根据季怀洲的要求选了两套很厚实的棉服，虽然看上去笨拙，但足够保暖。
    季怀洲摸了摸厚度，让店员把衣服包装好。
    不到五分钟，衣服就买好了。
    季怀洲单手拎着，又带谢淼去买了两双鞋。
    谢淼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眼角红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季怀洲知道她放着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不过，非要赌气跑出来，会怎么想呢？
    她还没赚到钱就先欠他这么多。
    她实在是难受，眼泪啪嗒一下砸了下来，恰好被季怀洲看见。
    “哭什么？”
    谢淼摇摇头，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但眼泪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流下一滴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季怀洲左右看了看，拉住她去人少的地方。
    “谢淼，我不追究你撒谎骗我。”季怀洲用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你觉得我对你很好吗？”
    不提还好，提起撒谎的事，谢淼心中更加过意不去，从最开始的默默哭泣变成了喉间发出哽咽的声音。
    “如果你的身世真的和你说的那样，那我帮帮你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愿意给你时间报答我，还我的钱，不让你感到为难。”
    季怀洲微微躬身，盯着她的眼睛郑重说道：“但如果你家里的人对你很好，和你所说的完全相悖，那我做的这些，就达不到让你落泪的程度，你要想明白一件事，家人才是最爱你的。”
    提及家人，谢淼的眼睛更红了。
    季怀洲抽出一张纸递给她，“你好好做个对比，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谢淼抽噎着接过纸，胡乱地擦掉脸上的眼泪。
    家人对她当然好，她也知道她对大伯有多重要，她也敬重他。
    可她就是不愿意按照他的想法过活，大伯要她学着掌管公司，可她想做的，是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用歌声带给别人力量。
    她不愿成为商人。
    散乱的意志有了重新凝聚的迹象。
    谢淼终于开口，“我不回家。”
    “好，有骨气。”
    季怀洲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说实话，你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倔。”
    谢淼吸了吸鼻子，“这有可比性吗？说得你现在好像很老似的。”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没有亲自经历过，我说什么你也感受不到。”
    季怀洲往商场外看，“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淼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思忖片刻轻声问道：“季怀洲，我想问你，如果换做别人，你也会这么帮她吗？”
    “不会。”季怀洲回答得毫不犹豫，每个字说得都很干脆。
    “为什么？”谢淼侧头看他，“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很乐于助人的人。”
    季怀洲冷哼一声，“如果你别总是麻烦我，我会管你？”
    “那你可以不来的呀。”谢淼反驳，“你的腿又不由我控制。”
    季怀洲气笑了，“是谁胡乱认哥？是谁说要报警让警察叔叔亲自把你送来找我？”
    他控诉她的种种无理，口吻却没有埋怨，仔细听的话还夹杂着不易差距地无可奈何。
    谢淼眨着大眼睛看他，“我教你哥是因为你真的和我哥很像，都很爱为我操心。”
    “你不是说你在家不受宠？你哥要是操心你，怎么会看着你被父母冷漠对待？”
    季怀洲皮笑肉不笑地指出她言语中的破绽，“不严谨，撒了谎就得保证以后说的和做的都没有问题。”
    谢淼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我也没说你像我的亲哥啊。”
    “你还有别的哥哥？”
    “对。”谢淼颔首，“不过和我不是亲戚，是我大伯朋友家的儿子，应该比你小几岁，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默契的没去深挖对方的家庭。
    季怀洲把谢淼送到出租屋，把买好的衣服和鞋递给她，“你想好唱歌的事没？”
    “想好了。”谢淼笑了笑，“季怀洲，反正我已经欠你不少钱了，不介意让我再欠一些吧？”
    季怀洲按了按眉心，“谢淼，我得告诉你一个道理，有时候别把话说得太早，先前你还说不要我的钱。”
    “我那是没考虑好。”谢淼嘟哝，“你也不想让我一次又一次地麻烦你吧？一次性解决不好吗？”
    季怀洲没招了。
    或许是因为和谢淼一起来的兴城，对方也是他在兴城唯一认识的人，虽然她的确一直在打扰他，但他并不反感。
    相反的，他觉得谢淼真的像是他的妹妹一样。
    孤独的时候有人斗斗嘴，双方有一些牵绊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季怀洲就这么答应了。
    三天后，谢淼兴致勃勃地给他打电话，“季怀洲，你快来我这，我先练习一遍给你听，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今晚就冲了。”
    彼时，季怀洲正在回复邮箱里一堆轰炸式的邮件。
    设计比赛的成绩出来了。
    结果毫无悬念，他排名第一。
    如此荣耀，自然会遭到不少业界内同行的嫉妒和眼红。
    一时之间，比赛结果通告下面对季怀洲的评论都很犀利，大多数都在说他这些年没进步，风格一成不变，迟早会被淘汰云云。
    对此，季怀洲装作没看见，认真地回复各大公司发来的聘用邀请。
    他把手机开着免提，一手握着鼠标认真筛选。
    迟迟没得到回复，谢淼在那边大声喊：“季怀洲！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啊！”
    这时，季怀洲的目光停留在最底部的邮件发件人上，幽深的眼底蕴起了奕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