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换嫁十四

    都文菡在房中静静坐着，手中翻阅着几份婚帖，都是小淹贩从外头传回来的。她嘴角微扬，心下却并不轻松。
    外头的风声已经渐起，朝堂之上，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未传出病危之讯，但暗流早已涌动。魏家作为京城权贵之一，虽未直接卷入夺嫡之争，但身处其中，焉能独善其身？
    她嫁入魏家已有半年，魏在虽未让她接触朝堂之事，但她也听闻魏家几位公子在朝中各有所属，隐隐站队。而她夫君魏在，虽未明言，但她从他偶尔的沉默与叹息中，也能察觉一二。
    都文菡并不想掺和这些事，她只想守住自己的小院，护住自己的一方天地。可她也知道，若真到了那一天，魏家若站错队，她也逃不过牵连。
    “夫人。”小淹贩轻声唤她，打断了她的思绪。
    “如何？”她抬头问道。
    “老太太那边，还在念叨着要让还姐做妾的事。还姐那边已经松口，不再提徐家的事了，但老太太还不知情，依旧在四处张罗。”小淹贩低声禀报。
    都文菡轻笑一声，道：“她倒是执着。”
    “夫人，奴婢觉得，老太太怕是真想借还姐之手，掌控徐家那边的势力。”小淹贩小心翼翼地道，“徐家虽不算大族，但到底也是地方望族，若能与魏家联姻，对魏家在南方的势力布局，或许有些助力。”
    都文菡眼神微冷，“她倒是想得远。”
    小淹贩低头不语。
    都文菡沉默片刻，缓缓道：“不必再理会老太太那边了。还姐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时机合适，便送她出嫁。”
    “是。”小淹贩应声退下。
    都文菡望着窗外的天色，心中却并不轻松。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
    夜色渐深，魏在回府时，都文菡已沐浴更衣，斜倚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却并未翻动。
    魏在走进来时，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今日回来得早。”
    魏在笑了笑，坐到她身边，“今日朝中有些事，散得早。”
    他脱下外袍，靠在她肩上，轻轻叹了口气。
    都文菡察觉到他的疲惫，柔声问：“怎么了？”
    魏在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宫中传来消息，父皇病重，已召太医入宫。”
    都文菡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可有下旨？”
    “还未。”魏在摇头，“但几位皇子已经蠢蠢欲动，宫中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都文菡心中一沉。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魏家作为世家大族，不可能置身事外。魏在虽未明言，但她也清楚，魏家几位公子，早已在暗中布局。
    她轻声道：“你打算如何？”
    魏在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复杂，“我……还未决定。”
    都文菡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
    魏在怔了怔，随即轻轻一笑，将她揽入怀中。
    “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
    ……
    翌日，魏家上下气氛凝重。
    魏老太爷召集几位公子议事，魏在也被召入书房。
    都文菡并未多问，只是让小淹贩去打探消息。
    不久，小淹贩回来禀报：“老爷与几位公子在书房密谈，听闻是关于立储之事。几位公子意见不一，老太爷尚未决断。”
    都文菡点点头，心中已有数。
    她知道，魏家若想在这场风暴中自保，必须站队。但站错队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她思索片刻，对小淹贩道：“去请冯后婆过来。”
    不多时，冯后婆到来。
    “夫人找我？”她问。
    都文菡点头，“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冯后婆神色一凝，“夫人请讲。”
    “我想让你去一趟徐家。”都文菡低声道，“徐文远虽是我兄长，但他如今已与魏家无关。我想让他帮我送一封信，给徐家的族长。”
    冯后婆皱眉，“夫人想做什么？”
    都文菡轻声道：“我要确保，若魏家站错队，我也有一条退路。”
    冯后婆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我即刻出发。”
    都文菡目送她离去，心中却依旧不安。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
    几日后，宫中果然传来消息，老皇帝病危，命太子监国。
    几位皇子暗中较量，局势愈发紧张。
    魏家最终选择支持三皇子。
    都文菡得知后，心中一沉。
    三皇子虽有才，但根基不稳，且与朝中几大世家关系并不和睦。若他真能登基，魏家或许能得势一时，但若失败……
    她不敢深想。
    魏在并未察觉她的忧虑，只是每日忙于府中事务，为三皇子筹谋。
    都文菡则开始暗中准备，将部分家产转移，安排冯后婆联系徐家，为将来做准备。
    她知道，自己必须未雨绸缪。
    ……
    几日后，一场政变爆发。
    三皇子联合几位亲信，意图逼宫，却被五皇子提前察觉，率兵入宫，镇压叛乱。
    三皇子兵败被囚，魏家几位公子皆受牵连，魏老太爷更是被贬为庶人，魏家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谷底。
    都文菡在得知消息后，立刻安排撤离。
    她带着冯后婆与几名心腹，连夜离开京城，前往徐家避难。
    途中，她回首望去，只见京城灯火依旧，却已不再是她的归处。
    她轻声道：“从今往后，我便是徐家的人了。”
    冯后婆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夫人，辛苦了。”
    都文菡笑了笑，眼中却无悲喜。
    “活着，便是最好的结果。”
    ……
    数日后，五皇子登基，改元承平。
    魏家彻底失势，而都文菡，已隐于徐家，成为一介庶女。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还有机会，还有未来。
    她要活下去，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完】??
    秋风渐起，京城的气氛却比往年更加肃杀。新帝登基，虽未大肆清洗旧臣，但朝堂之上，已是一片腥风血雨。三皇子一党被尽数铲除，魏家虽未被彻底诛灭，但也被贬为庶人，昔日权贵之家，如今竟落得个门可罗雀的地步。
    都文菡隐居徐家已有月余，表面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实则每日都在密切关注京城动向。她深知，魏家虽已失势，但若新帝心存忌惮，迟早会清算到底。而她，作为魏家曾经的世子夫人，身份敏感，若被牵连，恐怕连徐家也难以保全。
    “夫人，徐文远近日频频派人打探京城消息，似乎对魏家之事颇为关心。”冯后婆低声禀报。
    都文菡正坐在院中绣花，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自然会关心。魏家倒了，他身为我兄长，也难免受到牵连。更何况……”她顿了顿，继续道，“他怕的不是魏家倒，而是怕新帝清算旧账，牵连到他。”
    冯后婆皱眉，“那他会不会……”
    “不会。”都文菡轻轻摇头，“他虽有野心，但胆子不大。如今魏家已倒，他更愿意明哲保身，不会主动招惹是非。”
    冯后婆松了口气，“那就好。”
    都文菡却并未放松警惕，“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魏家虽倒，但朝中仍有不少旧臣，若有人想借机翻案，魏家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冯后婆惊讶地看着她，“夫人还想着魏家？”
    都文菡轻轻一笑，“我只是在想，若魏家还有机会，我该如何自处。”
    冯后婆沉默片刻，低声道：“夫人……您真的还想回魏家？”
    都文菡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绣花，针尖在锦缎上游走，仿佛在编织一幅未完成的画卷。
    她当然想回魏家。
    魏家虽倒，但她知道，世家大族的根基不会那么轻易被摧毁。只要新帝根基不稳，朝中旧臣便仍有翻盘的机会。而她，若能在关键时刻站对位置，未必没有翻身的可能。
    她只是在等。
    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她可以重新掌控命运的机会。
    ……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局势愈发紧张。
    新帝虽已登基，但朝中旧臣对他的统治并不服气。尤其是三皇子一党虽已被铲除，但仍有暗流涌动。五皇子虽得胜，但他在朝中根基不稳，许多大臣对他心存疑虑。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魏家虽已失势，但仍有不少旧部暗中观望，试图寻找翻盘的机会。
    魏在，作为魏家嫡长子，虽未直接参与三皇子的夺嫡之争，但因身份特殊，仍被软禁于府中，不得外出。
    他每日闭门不出，似乎已放弃挣扎。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未真正放弃。
    他仍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能让他重新站起来的时机。
    ……
    徐家，都文菡的院落中，夜色深沉。
    她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天边一轮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夫人。”小淹贩悄然走入房中，手中拿着一封密信。
    都文菡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是魏在的信？”她问。
    小淹贩点头，“是，他托人从府中偷偷送出来的。”
    都文菡低头看着信上的字迹，熟悉而沉稳。
    “他在信中说，三皇子虽败，但朝中仍有旧臣支持，五皇子虽胜，却未必能坐稳皇位。他让我……”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他让我设法联络徐家，为魏家留一条退路。”
    冯后婆皱眉，“魏家如今已是庶人，还能有什么退路？”
    都文菡轻轻一笑，“魏家虽倒，但人脉仍在。只要有人愿意扶持，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冯后婆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夫人……您真的还想帮魏家？”
    都文菡没有回答，只是将信折好，放入袖中。
    “我不会袖手旁观。”
    她知道，这是一场赌局。
    她必须押对注。
    否则，她将彻底失去一切。
    ……
    翌日清晨，都文菡召见徐文远。
    “大哥。”她淡淡开口，“我有一事相求。”
    徐文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说。”
    都文菡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想让你帮我送一封信，给一位旧臣。”
    徐文远神色微变，“谁？”
    “兵部尚书，李大人。”都文菡语气平静，“他与魏家素有往来，若魏家仍有翻身的机会，他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徐文远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我替你送。”
    都文菡微微一笑，“多谢大哥。”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