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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你们两个都扣2.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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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楼作为学校独立的一座大楼,除了大部分时候都是摆设的物理化学实验室之外,那众多的空教室便在学校考试期间当做考场。
    每个年级,只有理科前三百名、文科前两百名,才有资格来到实验楼的考场考试。
    ...
    十月的秋意渐浓,听风阁外那棵老银杏开始泛出金黄,叶片在风中簌簌作响,像无数细小的声音在低语。清晨六点,天光未明,陈拾安已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拾音线”平台过去二十四小时的数据报表。系统自动标记了七条高危预警,其中三条来自高三学生,关键词分别是“撑不下去了”“想睡很久别醒来”“没人会发现我不在”。值班心理教师已在凌晨完成首轮干预,社区社工也已上门确认安全。
    他一条条查看反馈记录,指尖停在最后一条??匿名用户ID:X-9372,提交时间03:14,内容仅一句话:“我每天都在练习微笑,可心里早就碎成玻璃渣。”
    没有附加情绪量表评分,也没有联系方式,但系统根据语言模型分析判定为重度抑郁倾向,自动触发三级响应机制。陈拾安点开该账号的历史记录,发现这是第七次登录,前三次只输入了一个句号便退出,第四次留下“你们真的会看吗”,第五次是“算了”,第六次写着“也许明天再说”。
    而这一次,他说出了心声。
    陈拾安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这条记录打印出来,夹进《听风手记》第187页。他知道,这不只是一个数据点,而是一个人终于愿意把头探出深渊边缘的证明。
    七点二十分,校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婉婷来了,肩上背着书包,胸前依旧别着那枚“倾听者勋章”。她主动申请成为听风阁的学生志愿者,每周二、四早晨协助整理树洞信箱,并参与“晨光五分钟”活动??那是由她提议发起的轻心理支持环节,在早自习前开放听风阁十分钟,供有需要的学生静坐、写纸条或与值班老师简短交谈。
    “老师,今天有五封新信。”她递上一叠折叠整齐的纸,“有一封……我没敢拆。”
    陈拾安接过,最上面那封用铅笔写了三个字:“给活着的我。”字迹颤抖,边角有水渍晕染的痕迹。
    他没急着打开,只是轻轻抚平褶皱。“你知道吗?”他忽然说,“有时候最难的事,不是死去,而是决定继续活着。”
    苏婉婷点头,眼底泛起微光:“所以我才想留下来。不是为了逃避,是为了告诉别人??有人走过这条路,走出来了。”
    八点整,第一节课铃声响起。走廊上传来喧闹声,一群高一新生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如铃。然而就在楼梯拐角处,一个瘦弱的身影贴墙站着,戴着黑色耳机,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把自己缩进影子里。那是程默的同班同学林晓舟,班主任曾私下反映他从不参加集体活动,课堂提问永远低头沉默,体育课宁愿罚站也不愿换运动服。
    陈拾安远远望着他,没有上前打扰。他知道,有些靠近必须缓慢,像冬日里融雪的过程,急不得。
    上午九点半,市教育局派来的评估组抵达青林三中,对“心理安全校园标准”试点情况进行中期检查。组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专家,姓周,态度严谨却不失温和。她逐一走访听风阁、美术教室、心理咨询室,查阅档案、访谈教师,甚至随机抽选十名学生进行匿名问卷。
    “你们的危机响应平均时长是2.3小时,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18小时。”她在会议室里翻看报告,眉头微蹙,“但我想知道,这些数字背后,有没有真实改变人的故事?”
    陈拾安没说话,只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中,许知远正在指导几名学生绘制一面新的校园壁画,主题是“我的情绪可以是什么颜色”。一个原本拒绝发言的女生举着手说:“我觉得焦虑是深紫色,像暴雨前的天空。”另一个男生笑着说:“我的快乐是荧光绿,闪得刺眼!”镜头扫过每个人的面孔,没有刻意美化,却透着一种真实的松弛感。
    周专家看完,沉默良久,才低声问:“这些都是自愿参与的吗?”
    “每一个都是。”陈拾安答,“我们不强制倾诉,只确保通道始终敞开。”
    中午十二点,食堂人声鼎沸。苏婉婷端着餐盘坐下时,发现对面坐着程默。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选择了与人同桌。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
    程默低头吃饭,筷子夹着青菜,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说……这里可以说话。”
    “当然可以。”她笑了,“你想说什么都行。”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我梦见我妈回来了。她说对不起。”
    苏婉婷怔住。她知道程默的母亲三年前因抑郁症离世,父亲再婚后便极少提及往事。那一瞬间,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那你呢?你想对她说什么?”
    程默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我想说……我不怪你。我只是……很想你。”
    两人就这样静静吃完午饭,谁也没再提更多。可当他们起身离开时,程默悄悄把一张折好的纸塞进了听风阁门口的树洞箱。
    下午两点,陈拾安打开箱子,取出那张纸。上面画着一棵树,树根缠绕着一座小小的坟墓,枝头却开出洁白的花。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妈妈,今年清明我能带你一束花吗?”
    他将画拍照上传至“家属哀伤支持群”,联系了程默的家庭医生和社工。一个小时后,对方回复:已与其父沟通,同意带孩子去扫墓,并安排一次家庭哀伤辅导。
    傍晚五点,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放学铃响后,大多数学生匆匆离去,唯有林晓舟仍坐在空荡的教学楼走廊尽头,任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肩头。他的耳机早已湿透,音乐断了,世界的声音骤然涌入耳中??脚步声、谈笑声、雨打窗棂声,全都变得尖锐刺耳。
    他蜷起身子,双手抱头,呼吸急促。
    就在这时,一把伞出现在头顶。
    是陈拾安。
    他没说话,只是蹲下来,与林晓舟平视,目光平静如湖。
    “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他轻声问,“外面太冷了。”
    男孩摇头,喉咙滚动了一下:“我……我怕人多。”
    “那就去安静的地方。”陈拾安说,“听风阁现在没人,灯亮着,茶也热着。”
    林晓舟咬着嘴唇,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听风阁的小沙发上。壁炉般的暖光灯烘着房间,窗外雨声淅沥,室内只有钟表滴答。陈拾安递给他一杯温热的洋甘菊茶,然后拿出一本空白速写本和一支炭笔。
    “不用说话。”他说,“如果你想,可以画点什么。”
    林晓舟的手指微微发抖,接过笔,迟疑地落在纸上。起初只是胡乱涂抹,渐渐地,线条开始成型??一座封闭的房子,窗户全被木板钉死,门前趴着一只瘦骨嶙峋的狗,脖子上套着铁链。
    陈拾安静静看着,直到他停下笔,才缓缓开口:“这座房子……是你吗?”
    男孩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滚烫地砸在画纸上,晕开了炭黑。
    “我爸妈离婚了……他们都说爱我,可他们都走了。”他哽咽着,“我爸说我懦弱,我妈说我装病。学校老师让我‘积极一点’,同学叫我‘幽灵’……我试过大声说话,可每次说完就想逃……后来我就戴上了耳机,至少那样,我能控制听到什么……”
    陈拾安听着,没有打断,只是轻轻将一张纸巾推到他手边。
    “你知道吗?”半晌,他说道,“恐惧本身并不可耻。真正可怕的,是我们要求一个正在溺水的人,还要保持微笑。”
    林晓舟抬起头,眼中满是惊疑与渴望交织的光。
    “你不需要马上变勇敢。”陈拾安继续说,“你可以慢慢来。比如明天,摘下耳机一分钟;后天,和一个人对视三秒;大后天,写下一句你想说却不敢说的话。我们不赶时间。”
    男孩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问:“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陈拾安答得坚定,“因为我见过太多像你一样的灵魂,他们不是软弱,只是太早学会了独自承受。”
    那一晚,林晓舟离开时,把画留在了桌上。陈拾安将其扫描存档,命名为《被锁住的房间》,并在下方加了一句备注:“等待钥匙的孩子。”
    深夜十一点,公众号后台弹出一条私信:
    >“陈老师:
    >我是X-9372。
    >今天早上看到你发布的那篇文章,我在厕所隔间哭了十分钟。
    >我一直以为我的痛苦毫无意义,直到你说‘你的痛苦是真的’。
    >我想报名参加‘倾听者训练营’,哪怕只是做一名旁听生。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我真的……想试试看。”
    陈拾安回复:“欢迎你。名字不重要,你在,就够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听风阁门前。一块新牌子悄然挂起,木质底板上刻着漆黑字体:
    >**“这里不要完美的人,只要真实的人。”**
    苏婉婷带着几位志愿者布置场地,准备本周的“心语工作坊”。主题是“我的标签可以撕掉吗”。墙上贴满了学生们亲手写的纸条:
    >“我不是懒,我只是累。”
    >“我不笨,我只是学得慢一点。”
    >“我不是不合群,我只是需要安静。”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还没学会表达。”
    许知远也在,正用投影仪播放一段动画短片??那是他和几位艺术生共同创作的作品,讲述一只受伤的鸟如何在一个允许它跌倒的地方,重新学会飞翔。影片结尾,那只鸟飞越城市上空,投下无数彩色纸飞机,每架机翼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放映结束,教室陷入短暂寂静,随后爆发出掌声。一位平时总被嘲笑“画画神经病”的女生站起来说:“原来我也能被人理解。”
    中午,校长召集全体教师开会。议题是“是否应将心理课程纳入必修学分”。反对者仍有声音:“高考又不考这个!”“学生心思都被带偏了!”
    陈拾安起身发言,语气平和却有力:“去年我们有三位学生因心理问题休学,其中一人尝试自杀。今年截至目前,零极端事件。这不是巧合,是因为我们开始真正看见学生。教育的目的,难道不是让人活得更好,而不是活得更像机器吗?”
    全场静默。最终投票结果:赞成票超过三分之二。
    散会后,那位曾写“对不起”的李老师找到陈拾安,手里拿着一份教案:“这是我设计的第一堂共情语文课,讲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我想让学生明白,脆弱也是一种力量。”
    陈拾安接过教案,认真读完,点头:“很好。下次公开课,我去听。”
    黄昏时分,林晓舟再次来到听风阁。这次他没戴耳机,手里攥着一张纸。
    “我写了……一句话。”他声音很轻,却清晰,“能念给你听吗?”
    陈拾安点头,关掉了背景音乐。
    男孩深吸一口气,念道:
    >“我不是不想说话,
    >是怕说了之后,
    >更加孤独。”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安静。片刻后,陈拾安走上前,拥抱了他。
    “谢谢你告诉我。”他说,“这句话很重要,因为它让另一个人知道了:你不孤单。”
    当晚,陈拾安在日记本上写道:
    >“今天我们接住了一个不再假装坚强的孩子。
    >他没有笑,但他流泪了。
    >而这,正是治愈的开始。”
    午夜,手机震动。是一条新留言,来自树洞信箱:
    >“老师:
    >我摘下了耳机。
    >五分钟,我做到了。
    >明天,我想走进听风阁,
    >当面告诉你我的名字。”
    陈拾安合上手机,望向窗外。风铃轻响,银杏叶飘落如雨。
    他知道,又一颗心,正在努力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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