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终南捷径鬼打墙 上
第二十九章终南捷径鬼打墙上(第1/2页)
终南玄都观之诡秘凶险,非同寻常,请听:
《忆秦娥·终南险》
曹海金
寒雨歇,终南雾锁玄都阙。玄都阙,尸横残阶,血痕凝铁。
毒雾突涌腥甜冽,妖声魅影迷踪迭。迷踪迭,剑挥石裂,魂惊命绝。
上
终南山深秋的寒意,已带着刀锋般的锐利,无声地切割着万物。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冷雨,将满山苍翠洗得一片枯寂萧索。
山道上铺满了湿滑的落叶,石憨每一步踏上去,都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他手中那根随他辗转南北、伤痕累累的青冈木棍,此刻竟成了探路的拐杖,深深插入泥泞,又奋力拔出,留下一个又一个深坑。湿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一股朽木和岩石的土腥气。
“这鬼天气!”如兰忍不住低声咒骂,她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又将身上的粗布短袄裹得更紧了些。
她始终保持着一种警惕的姿态,微微落后半步,将李璃雪护在身后与山壁之间,一双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雾气弥漫、怪石嶙峋的山路。
李璃雪没有作声,只是裹紧了身上那件银狐皮镶边的锦缎斗篷,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按在腰间软剑的剑柄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
她秀气的眉头紧锁着,目光越过前方石憨宽厚的背影,投向更深处被浓雾笼罩的山坳。
那里,本该有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观——玄都观。而此刻,只有一片死寂沉沉,连山鸟的鸣叫都消失了。
“太静了。”石憨忽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得如同脚下的岩石,“静得不寻常。钦差大人的行辕,不该如此。”
几天前,长安城中悄然传递着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一位身负密旨、前往陇右调兵的钦差大臣,在途经终南山玄都观时,连同他的亲随卫队,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拨奉命查探的官差,也同样有去无回。
民间开始流传“终南捷径变鬼途”的诡异传说。
这消息,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动了李璃雪敏感的神经。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寻常失踪,那玄都观内,必定藏着指向淮阳王更深阴谋的线索,甚至可能关乎那迫在眉睫的“腊月廿三”之变。
她当即决定,绕道终南,一探究竟。
三人的脚步变得更加谨慎,几乎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山路愈发陡峭崎岖,巨大的冷杉如同沉默的巨人,枝桠在浓雾中伸展,投下扭曲变幻的阴影。
终于,转过一个被嶙峋玄武岩遮蔽的急弯,一片相对开阔的山间平地出现在眼前。
玄都观就坐落在这片平地之上。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道观朱漆剥落的山门,此刻洞开着,如同巨兽张开的口腔。
门内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几具身着驿卒和低阶军官服色的尸体,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倒伏在泥泞的庭院中。
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死前最后一刻的惊骇与绝望,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看见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之物。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得一片狼藉,在青石板上晕染开大朵大朵狰狞的暗色的图案。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和淡淡的腐臭气息,混杂着湿冷的山雾,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石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率先迈步踏入这死寂的屠场。
他没有去看那些扭曲的尸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残破的殿宇、倾颓的香炉、散落一地的经幡碎片。多年的江湖生涯和战场拼杀,赋予了他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他走向一具面朝下扑倒、穿着驿丞服色的尸体。这人死状尤为凄惨,十指深深地抠入身下冰冷的石板缝隙,指甲尽数翻裂,露出模糊的血肉,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想拼命抓住什么。
石憨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没有触碰尸体,而是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人紧握成拳的右手。指尖微一用力,掰开了那早已僵硬冰冷的手指。
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铜钮扣,赫然躺在那血肉模糊的掌心之中。
他捻起那枚还沾着血污的铜钮扣,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铜质粗糙,但上面一个极其细微的刻痕,却让他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个变形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淮”字的一角!
冰冷的铜钮扣贴在指尖,寒意却瞬间窜上他的脊梁。淮阳王!这血淋淋的屠场,果然是那毒蛇般盘踞的阴影所布下的杀局!
“这边!”李璃雪略带急促的声音从主殿方向传来。她站在一座巨大的三足青铜丹炉旁。丹炉造型古朴,炉身上铸刻着模糊的云纹和星图,炉盖歪斜地掀开着,炉膛内积着浑浊的雨水和枯叶,早已冰冷,但炉壁外侧靠近底座的一处,却异常地干净,仿佛被人反复用力擦拭过,与周围布满灰尘和雨痕的炉壁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石憨和如兰立刻靠了过去。
“看这里,”李璃雪指着那处干净的炉壁,声音压得很低,“太过刻意了。像是有人临死前,想抹去什么痕迹,或者…想留下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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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青铜炉壁,在靠近炉底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停住。那里似乎有极细微的摩擦痕迹。
石憨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沿着那凹陷的轮廓仔细摸索。
指尖传来极其轻微的凹凸感,似乎是一个暗藏的机括!
他眼神一凝,屏住呼吸,指间运起巧劲,试探着向下一按。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却清晰可闻的机簧弹动声响起。
紧接着,丹炉内部靠下的炉壁上,一块巴掌大小、颜色稍深的青铜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极小的暗格!
暗格中别无他物,只有一张被小心折叠、卷成细筒状的薄纸。
石憨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展开。纸上墨迹因受潮而有些晕染,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腊月廿三,大明宫含元殿。”
李璃雪凑近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猛地抬头,看向石憨,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腊月廿三!含元殿!他…他竟敢将毒手直接伸向大朝会的中心!这日子…比我们之前推断的还要近!”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仿佛那纸上的墨字化作了噬人的毒蛇。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道观深处传来,如同大地深处发出的痛苦**。
紧接着,整个玄都观的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殿宇残存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瓦砾碎石簌簌而下。
“不好!”石憨厉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揽住因震动而身形不稳的李璃雪的腰肢,将她猛地向自己身侧一带。
同时,右臂肌肉贲张,手中青冈木棍化作一道乌光,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向上一撩!
“咔嚓!”
一根粗大的、因震动而断裂坠下的沉重横梁,被这灌注了石憨全身劲力的一棍硬生生从中劈开!碎裂的木屑如同暴雨般砸落下来,又被石憨旋身带起的棍风扫开大半。
如兰也同时低吼一声,双拳齐出,刚猛的拳风将几块砸向三人的飞石震得粉碎。
震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几息之间便停止了。但道观内却弥漫起一股浓得化不开、带着奇异甜腥气的白雾!
这雾气仿佛拥有生命,从地砖缝隙、从倾倒的香炉、从残破的墙壁中疯狂地涌出,速度之快,眨眼间便将整个庭院吞噬。
能见度骤降,三步之外,人影已模糊难辨。
“屏住呼吸!雾里有毒!”李璃雪尖锐的声音穿透浓雾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她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精巧的瓷瓶,倒出两粒碧绿的药丸,自己服下一粒,另一粒塞到石憨手中,“快服下!这是解毒丹!”又急忙对如兰喊道,“如兰,避毒珠!”
如兰应声,立刻从贴身衣袋里摸出那枚苗女所赠、温润如玉的避毒珠,紧紧攥在手心。
珠子入手微凉,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柔和光晕,将她周身尺许范围的甜腥雾气微微排开。
石憨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下,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头顶,略微驱散了吸入雾气带来的那丝眩晕感。他紧握长棍,将李璃雪牢牢护在身后,全身肌肉绷紧,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地感知着浓雾中的任何一丝异动。
“呜呜…呜…”
诡异的呜咽声毫无征兆地在浓雾深处响起。
那声音飘忽不定,时而似妇人悲泣,时而如怨鬼低诉,时而像野兽受伤的哀嚎,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怨灵环绕着他们,在耳边吹着冰冷的阴风。
“装神弄鬼!”如兰怒喝一声,试图用声音驱散心中的寒意,但她的拳头却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了。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直往人脑子里钻。
“不是真鬼,”石憨的声音异常冷静,在呜咽声中显得格外沉稳,“是阵法!这声音扰人心神,配合这毒雾和这鬼打墙的迷阵!”他猛地将长棍往身侧湿滑的泥地一插,棍身入地半尺,稳稳立住。
他迅速抬头,透过浓雾的间隙,死死盯住天空——那里,本该高悬的太阳,此刻只剩下一个模糊惨白的轮廓。
“看日头影子!”他低吼。只见那根笔直插入地面的青冈木棍,投射在泥泞地上的影子,竟如同被无形的鬼手拨弄着,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方式,在缓慢地、诡异地旋转!影子时而拉长扭曲,时而缩短变形,方向更是混乱不堪,毫无规律可循。
“奇门遁甲!”李璃雪瞬间明白了石憨的用意,失声道,“有人在操纵地气,扭曲方位!我们在原地打转!”她精通宫廷秘闻,对这类玄门阵法也有所涉猎,此刻亲眼所见,才知其诡异可怕远超想象。
这终南山玄都观,竟被人布下了一个巨大而精密的奇门杀阵!
那些死去的钦差和官差,恐怕就是被这迷阵活活困死、耗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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