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金光峰

    九云峰的夜色静谧如水，陈胜辞别陈西华后，踏着山间的灵雾返回洞府。
    洞府内，聚灵玉散发的柔和青光将空间照亮。
    中央的修炼台上，那枚淡青色的《七情剑经》玉简静静悬浮，表面的剑纹在灵光映照下，如...
    青崖谷的夜风凛冽如刀，吹动陈西华披散的黑发。他立于山巅，仰望苍穹，眉心一道银纹若隐若现，似有轮回之光在血脉深处流转。方才论剑大会第二轮落幕，他的“楚离”之名已如惊雷炸响北域七宗耳畔。而那一道自灰衣老者玉佩中浮现的古字??“第三世归，剑斩金阙”，更是让他心头微震。
    三世归来……轮回印记竟已自行推演至第三重觉醒？这远比他预想的要快。
    他缓缓闭目，识海之中，“太岳斩虚剑”静静悬浮，剑身缠绕着九道轮回锁链般的符文，每一道都代表一世修行烙印。前两世，他曾登临仙王之位，却皆因天道反噬、命格崩碎而陨落。唯有这一世，他以秘法将天赋固化，将前世修为封存于轮回印记之内，步步为营，不露锋芒，只为避开宿命劫数。
    可如今，锋芒已露，因果难藏。
    “林昊败了。”身后传来低沉嗓音，陈天河缓步走来，手中握着一枚传讯玉简，面色凝重，“万剑宗执法堂已正式发布通缉令，称你杀害五名执法弟子，勾结外敌，意图颠覆宗门。更有长老联名上书，请求启动‘诛邪令’，悬赏三千上品灵石取你首级。”
    陈西华嘴角微扬，不以为意：“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周元通一死，执法堂权柄必然动荡，有人想借机清洗异己，顺便将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可你不该现身论剑大会。”陈天河皱眉，“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有个叫‘楚离’的散修剑术通神，连万剑宗真传都一招落败。纵然你改头换面，但那剑意轨迹、出手节奏，瞒得过别人，瞒不过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
    “正要如此。”陈西华转身，眸中银光如电，“父亲，我们不能再躲了。通缉令也好，诛邪令也罢，越是打压，越能激起外界对我的好奇。北域七宗表面联合，实则暗流汹涌。天音阁欲扩影响力，焚天宗觊觎剑冢秘藏，玄冥宫更是一直想找一个能抗衡万剑宗的新星扶植。我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那颗最耀眼的星辰，逼得他们不得不保我！”
    陈天河沉默片刻，终是叹道：“你比我想得更深。可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无回头之日。宗门不会容忍一个脱离掌控的天才，尤其是……你还掌握了‘太岳斩虚剑’这种禁忌之物。”
    “所以，我本就不属于万剑宗。”陈西华负手而立，声音冷峻，“我只是借用它的资源成长罢了。待我金丹圆满，便破境而出，直入元婴。到那时，谁还敢以区区通缉令拘我？”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忽然裂开一道赤红缝隙，宛如血瞳睁开。一股恐怖威压降临，竟是元婴级别的神识横扫而来，笼罩整个云澜台！
    “哼，小小金丹，也敢妄言逆天？”一道冰冷声音从虚空传来，“此子杀我执法堂精锐，罪无可赦！今日本座亲至，当以‘天罗地网阵’将其镇压，魂炼为幡，永世不得超生！”
    陈西华神色不变，抬头望天：“原来是执法堂大长老??莫无渊。金丹巅峰多年未能破境，如今竟不惜动用宗门禁术强行提升实力，看来是被我逼急了。”
    那声音怒极反笑：“狂徒！你以为靠一场论剑就能翻身？今日我就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力量差距！”
    刹那间，九根青铜巨柱从虚空中浮现，环绕云澜台布成大阵，每一根柱上都刻满古老符咒，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此乃万剑宗镇宗杀阵之一??“九幽锁龙阵”，专克高阶金丹，曾困杀过半步元婴强者！
    观战群修无不色变，纷纷后退。
    “完了，这是要动用宗门底蕴了！那散修再强，终究只是金丹中期，如何对抗元婴威压下的上古阵法？”
    “可惜啊，本以为会是北域新一代领军人物，没想到刚冒头就被拍死。”
    高台上，灰衣老者轻抚玉佩，低语：“第三世劫难将至，能否破局，便看此子是否真有斩命逆天之志。”
    陈西华站在擂台中央，面对漫天威压，却缓缓笑了。
    他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划过左腕，鲜血滴落，在空中凝成一道血符。随即，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其中。
    “以我轮回血，启封前世印??【天赋?永恒剑体】，固化！”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自他体内爆发，仿佛有亿万剑鸣齐奏，天地为之震荡。他的肉身开始蜕变，皮肤泛起金属光泽，骨骼发出清脆鸣响，经脉中流淌的不再是灵力，而是纯粹的剑罡！
    这是他在百世轮回中唯一成功固化的天赋??**永恒剑体**！一旦激活，肉身可硬抗元婴初期全力一击而不碎，且每受一次攻击，剑意反哺愈强，越战越勇！
    “什么？！”莫无渊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你的体质……怎么可能？！”
    陈西华双目银芒暴涨，一步踏出，竟直接撕裂阵法封锁，冲上半空！
    “你说我是狂徒？”他冷冷开口，掌心凝聚出一柄完全由轮回之力构成的虚幻长剑，“那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剑道极致！”
    他猛然挥剑，一道横贯千丈的银色剑痕划破长空，直劈九幽锁龙阵核心枢纽！
    “斩??虚??破??妄！”
    轰隆隆！！
    整座云澜台剧烈震颤，九根青铜柱接连爆裂，阵眼崩毁，禁制反噬！莫无渊闷哼一声，神识遭受重创，被迫撤离。
    全场死寂。
    所有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凌空而立的身影。
    “他……他破了九幽锁龙阵？！”
    “还是用肉身和一柄虚剑？！”
    “这已经不是金丹修士能做到的事了……这是准元婴的力量！甚至……更强！”
    陈西华缓缓落地，气息虽有起伏，但眼神依旧清明。他知道，刚才那一击耗损极大，若非【剑心通明】提前预判阵眼位置，根本无法一击破局。但他也清楚，这一战之后，没人再敢小觑“楚离”二字。
    “父亲说得对。”他低声自语，“我确实不该参加论剑大会。”
    “但我必须参加。”他抬头，目光穿透云层，“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让所有人亲眼见证??我不是天才，我是归来者。”
    三日后，第三轮淘汰赛开启。
    对手是来自玄冥宫的妖孽级人物??苏寒舟，年仅四十八岁，却已是金丹后期巅峰，传闻其修炼《九幽冥典》，能操控阴魂作战，曾在一夜之间屠尽一座邪修据点三百余人，手段狠辣无情。
    擂台设于寒潭之上，四周冰雾缭绕，宛如冥界入口。
    铃声响起瞬间，苏寒舟并未出手，而是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刹那间，潭水翻涌，九十九具身穿黑甲的阴傀破水而出，每一具都拥有金丹初期实力，组成“九幽阴煞大阵”，将陈西华团团围住。
    “听说你在论剑大会上很厉害？”苏寒舟负手而立，语气轻蔑，“可惜，真正的战斗，从来不是一对一。”
    话音落下，百名阴傀同时出手，刀光剑影交织成网，寒气冻结空间，连时间都仿佛迟滞。
    然而，陈西华只是轻轻闭眼。
    【剑心通明】再度开启。
    在他的感知中，世界化作无数条流动的光线??那是灵力的轨迹、动作的预兆、杀意的源头。百人合击，在他眼中不过是杂乱无章的碎片。
    他动了。
    一步踏出，银莲绽放。
    指剑轻点，一道细不可察的剑丝掠过最先逼近的阴傀咽喉，将其头颅无声削落；旋身回转，袖中飞出一缕剑气，贯穿三具傀儡心脏；再跃而起，脚尖连踏七次虚空，留下七朵银莲，每一朵莲心射出一线剑光，精准命中剩余傀儡的命门节点。
    十息之内，九十九具阴傀尽数崩解。
    苏寒舟脸色骤变：“你怎么可能看清它们的动作？！它们根本没有实体！”
    “正因无形，才更容易捕捉轨迹。”陈西华淡淡道，“你们玄冥宫的傀儡术，不过是借阴气模拟生灵行为。可再像，也只是模仿。而我所见的，是本质。”
    他抬手，掌心浮现微型太岳斩虚剑：“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傀儡连靠近我都做不到？”
    苏寒舟咬牙，猛然撕开胸前衣袍，露出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厉喝：“那就让你见识真正的‘冥主之心’！”
    霎时，天地变色，阴风怒号，方圆十里灵气逆转，尽数被吸入那颗心脏之中。苏寒舟的气息节节攀升，竟短暂踏入伪元婴境界！
    “这是我以百年寿元为代价换来的禁术，你能挡下吗？”他狞笑着扑来，双掌化作漆黑利爪，欲将陈西华撕成碎片。
    陈西华却不退反进。
    他将太岳斩虚剑插入识海深处，引动轮回印记中的第三世记忆??那一世，他曾以一剑斩断冥河支流，镇压十万怨魂！
    “你的心脏，不过是窃取来的力量。”他低语，“真正的冥主，早已被我埋葬在轮回尽头。”
    下一瞬，他双手合十，口中吐出一道古老剑诀：
    “剑出无名，万念俱灭??【斩冥】！”
    一道纯白剑光自天灵盖冲霄而起，形如莲花，却蕴含斩断生死的意志。剑光所过之处，阴气溃散，灵魂哀嚎，连苏寒舟体内的冥主之心也开始龟裂！
    “不！！”苏寒舟惨叫，“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掌握克制冥族的圣剑之术？！”
    剑光落下，人剑俱消。
    裁判宣布胜利时，全场无人鼓掌，唯有敬畏弥漫。
    第四轮抽签结果出炉：陈西华对阵天音阁首席女修??洛清璃。
    消息传出，举世哗然。
    洛清璃不仅是音修奇才，更是天生“净世梵音体”，一曲《悲禅引》可令金丹修士心魔自生，当场走火入魔。据说连元婴长老听闻其演奏，都要加持护心法宝。
    决战之日，云澜台被布置成一座巨大音阵，地面镶嵌三百六十枚共鸣晶石，天空悬挂十二面天音铜镜，形成“十二宫天籁阵”，能将她的琴音威力放大十倍。
    洛清璃白衣胜雪，端坐琴前，眸若秋水。
    “我知道你是谁。”她轻声道，“三个月前，你在万剑宗外门比试时，我正好奉师命前往巡查。那一剑的痕迹，与你现在的剑意同源。”
    陈西华微微一怔。
    “我不在乎你杀了谁，也不在乎你背负多少罪名。”洛清璃拨动琴弦，第一声响起，空气中竟浮现出细小裂痕，“我只想问你一句??当你斩尽仇敌、踏破天道之时，可还记得初心？”
    陈西华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初心？我的初心，是让父亲不再受辱，让家族重振荣光，让我自己不再死于命运轮回。为此，我不惜化身修罗，染血前行。”
    “那么……”她十指齐动，琴音骤变，化作万千利刃直刺神魂，“接我这一曲??《断情绝念》！”
    刹那间，天地失声，唯余琴音。
    那不是旋律，而是法则！是针对心灵最深处执念的审判之音！
    普通金丹修士听之一瞬便会陷入幻境，亲手了结自己性命。
    可陈西华只是闭上了眼睛。
    识海中，轮回印记高速旋转，将所有外来音波转化为数据流分析。与此同时，【剑心通明】与【永恒剑体】双重加持，使他神魂坚不可摧。
    当他再度睁眼，眼中已无情绪，只剩纯粹的剑意。
    “你说断情绝念？”他一步步走向琴台，“可你知道吗？真正的剑修，从不需要断情。因为我们的情，早已化作剑锋上的霜。”
    他抬手，一缕剑气自指尖射出，精准击中琴弦中央节点。
    嗡??
    整张天音古琴应声断裂。
    洛清璃身形剧震，嘴角溢血，却笑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不动心’。不是无情，而是情至深处，反归于静。”
    她起身，躬身行礼：“我认输。”
    全场寂静。
    随后，掌声如潮。
    第五轮，决赛。
    对手尚未公布，但所有人都已猜到??必然是来自焚天宗的太子级人物，或是玄冥宫暗中培养的杀手之王。
    然而当名单揭晓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终对手：万剑宗真传大弟子??萧云澜！”
    这个名字，代表着北域年轻一代的巅峰。
    萧云澜，四十九岁，金丹圆满，差一步便可破境元婴。他曾独自深入古战场遗迹，夺回失落千年的“炎阳剑胚”，并以此为基础开创“焚霄九变”剑法，被誉为近五百年来最有希望成就剑仙之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现任宗主亲传弟子，地位尊崇，背后站着整个万剑宗高层。
    这一战，已不只是胜负之争，更是立场之战。
    决战当日，云澜台被移至高空，以防战斗余波波及凡俗。十二派长老齐聚观礼台，连一向避世的西川剑府都派出了使者。
    萧云澜一身赤红长袍，腰悬炎阳剑，目光如炬。
    “陈西华。”他开口，声音洪亮如钟，“你隐藏身份参赛，挑衅宗门权威，残害同门，勾结外敌。今日，我将以正道之名，将你彻底镇压！”
    陈西华淡然一笑：“你说的这些罪名，若是换个角度看，也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罢了。萧云澜，你真的以为，万剑宗还需要靠打压天才来维持尊严吗？”
    “少废话！”萧云澜拔剑出鞘，烈焰冲天，“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被称为‘剑仙转世’！”
    炎阳剑出，天地炽热，空气扭曲，仿佛太阳坠落人间。
    他施展“焚霄九变”第一式??**曜日临尘**！
    一轮火球自剑尖升起，膨胀至百丈大小，携毁灭之势轰然砸下！
    陈西华不敢硬接，脚下银莲连闪，瞬移十次方才避开。即便如此，衣角仍被燎焦，皮肤灼痛。
    “好强的火力。”他心中凛然，“但这还不是极限。”
    果然，萧云澜紧接着使出第二式??**流火穿云**！
    万千火焰剑气如暴雨倾泻，封锁四方退路。每一击都附带爆裂效果，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陈西华双手结印，唤出太岳斩虚剑投影，施展出前世所创的“逆五行剑阵”，以剑气相生相克之道化解攻势。
    两人交手百余回合，难分高下。
    直到萧云澜使出第九变??**焚天煮海**！
    整片云海被点燃，化作熔岩瀑布倾泻而下，陈西华被迫祭出九幽匿形符，借助短暂隐身避开致命一击，但仍被余波震伤肺腑。
    “你很强。”萧云澜喘息道，“但终究差了一步。金丹与圆满之间的鸿沟，不是天赋可以弥补的。”
    陈西华抹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
    “你说得对。”他点头，“我确实差一步。”
    他闭上双眼，识海中轮回印记疯狂旋转，九道锁链逐一崩断。
    “但现在……”他睁开眼，银瞳中倒映出千世轮回，“我补上了。”
    轰！
    一股超越金丹极限的气息轰然爆发，他的修为虽未突破，但战力却飙升至伪元婴层次！
    “这是……什么秘法？！”萧云澜震惊。
    陈西华抬手，太岳斩虚剑彻底显现，剑身铭刻着九个古老文字??“斩因果，断轮回，逆天命”。
    “这是我百世修行的结晶。”他轻声道，“也是你无法理解的……剑之道。”
    剑出。
    无声无息。
    只有一道细线般的光芒掠过长空。
    下一瞬，萧云澜的炎阳剑从中断裂，胸口浮现一道极细伤口，鲜血缓缓渗出。
    他跪倒在地，不可置信：“我……输了？”
    “你没输。”陈西华收剑，“你只是生错了时代。”
    全场寂静，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冠军诞生??楚离！
    而在这片喧嚣之中，陈西华望向远方，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离去。
    那是灰衣老者。
    在他离开的瞬间，玉佩最后一次发光，显现出最后一句预言：
    “九世归一，万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