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摸屁股的事过不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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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摸屁股的事过不去了是吧
手术结束了,李国秀的脑海里却还在不断浮现手术过程。
他不是经过科班出身的医生,走的是赤脚医生的路子,跟着师父学艺,一步一步花了近二十年时间,才成了一名处方医生。
到了卫生院以后,又跟着张前卫学习,一直到三年前,才在张前卫的指导下,第一次拿手术刀,帮一个老乡剜掉手臂上因伤灌脓的烂肉。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窝在乡卫生院,有一天能够亲自参与一场开腹手术。
怕倒是不怕,就是兴奋。
特别是李易民那几若神技一般稳健精准的手术技巧,全程参与下来,让他有种扎了一针肾上腺素一样的兴奋。
两个半路出家的护士看不出深浅,李国秀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年轻知青的医术水平,绝对比老张都高,而且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李国秀如今马上也快五十的年纪了,但是看着李易民正在换衣服的背影,他突然有种拜师的冲动。
好在他多少还算矜持,强行将这种冲动压了下来。
拉开手术室的双开门,迎上紧张的一众领导,李国秀心里突然觉得很神气,虽然这台手术不是他做的,但他也参与了呀。
手术室大门打开,只看到李国秀出来,刘卫国等人本来还有些担忧。
李国秀下一句话却给他们打了一针鸡血。
“手术很成功,易民大夫正在换衣服,马上就出来。”
“成功了?”
手术成功,这本来是大家的期待,可是亲耳听到,众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感觉。
好在下一刻李易民换好衣服出来了,“手术做成了,再有差不多两小时,等麻醉过了之后,朱菡萏就能醒过来。”
“太好了!”
刘卫国激动地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随即关切地询问李易民,“易民同志你累不累,要不要在卫生院给你找个房间先休息一会儿?”
李国秀附和:“对对,值班室有床,我再让人给易民大夫煮碗面条,吃完好好睡一觉。”
李易民摇头拒绝了,说道:“现在朱菡萏可以安全转到县医院了,那里的条件好些,有助于她后期恢复。”
刘卫国转头看向唐彬林,手术既然成功,他就没那么担心了,剩下的事都该由县里来的这位领导定夺。
“还是等县里面的救护车到了再说吧,那样更安全一些。”
唐彬林一锤定音,朱菡萏的手术成功,他也松了口气,两边的当事人都活着,不论是确定朱菡萏是不是投毒者,还是她的投毒动机,都能当面对质,搞个一清二楚。
至于这件事最后会造成什么影响,影响有多深远,那都不是他一个刑警需要操心的。
“这样也好,等她静着等待麻醉过去,确实更安全一些。”
护士推着朱菡萏从手术室出来,李易民跟着到病房里做了安置才离开。
他没去休息,也没立刻返回崖下村,与陈志凯一起准备在公社随便逛逛。
“民哥,谢谢你啊。”
陈志凯这一天一夜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他没想到朱菡萏这么狠,敢杀人再自杀,好在没死成,不然好事者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在供销社搞了两瓶汽水,蹲在街边吸溜,李易民瞟着陈志凯打趣道:“害怕了?”
“怕了。”
陈志凯光棍地说道:“不止怕,还怕得要死。虽然不是我投的毒,但若是因为我抢了她的点长位置,她因此投毒,那我至少也要担一半责任。别的不说,事后那些中毒的埋怨我,我半个字也狡辩不得。”
李易民说道:“知道怕就好,知道怕,你就还没到无药可救。”
陈志凯真诚说道:“民哥教训的是,这次真让我长记性了。”
李易民摇头,说道:“我没教训你的意思。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那个态度,你对别人如何不管我的事,只要不惹着我就行。”
陈志凯表态道:“民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刚来那天确实是我不对,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以后绝不再犯。”
李易民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是在想我们以后的路。你说,万一哪天国家结束知青下乡的政策,让所有知青都回城,我们能做什么?”
“能回城还管他能干什么啊?先回去再说呗。”
陈志凯对此满不在乎,因为他不相信国家会轻易让知青回城。
二世为人,李易民却很清楚往后几十年的走向。
从明年开始,一些地区开始尝试包产到户,就会同时出台知青回城的政策。
到83年全国全面落实包产到户,所有知青就会被强制回城。
知青全面下乡,是因为太多青年在城里找不到工作,无所事事,惹是生非,事故频发,国家不得不让这些精力过剩的年轻人到乡下去锻炼,符合各方利益。
等国家全面清退知青的时候,这帮人又一窝蜂地回到城里,无所事事的人扎堆,一大半的人都会成为盲流,遭人嫌弃。
最惨的其实还是那些在乡下成家的,被强制退回城里,许多人就这样分隔两地,成为彼此一辈子的遗憾。
李易民其实无所谓在城里还是在乡下,上辈子过得太苦太累,这辈子他只想让自己轻松一点。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反倒让他有些触动。
乡下的日子过得确实苦,但是这样的日子其实过不太久了,知青们再坚持坚持,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惜其他知青和他不一样,没有上帝视角,看不到后面的发展。
所以他们只能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少辛苦一点,过好一点。
人类社会的发展,本质上就是让自己更好享受的一个过程。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也还好,李易民唏嘘的是在这个轻易看不到头的绝望之中,有些人会放大心里的恶。
就好比李奇峰、陈文和朱菡萏。
他虽然还不清楚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朱菡萏极端到投毒,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那些事。
只可惜,李易民不能将他的上帝视角暴露给旁人,没人信是一个方面,他更怕被人豢养起来切片。
“你是知青点的新点长,稍后你跟刘乡长和唐村长一起进县城吧。”
陈志凯秒懂李易民的提醒,说道:“民哥放心,我一定做好安抚工作。”
李易民点点头,说道:“重点关注一下李奇峰和陈文,搞清楚朱菡萏要毒死他们的动机。”
陈志凯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两个王八蛋,让那么多人受到牵连,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菡萏姐人其实不坏,能让她干出这么极端的事,李奇峰和陈文肯定做了猪狗不如的事。”
救护车在入暮时分终于进了乡,朱菡萏也苏醒过来,还很虚弱,谁也都没对她进行提问。
就是在上救护车的时候,她幽怨地对李易民说道:“你不该救我。”
李易民笑道:“我有救你的能力却不救,这辈子心都难安。既然活过来了,就继续活着呗?”
朱菡萏凄然笑笑,说道:“好,活着。死过一次,才知道死也很痛苦,还是活着好。”
“那行,我就不陪你了,有缘再见。”
李易民拍拍朱菡萏的手,送她上了救护车。
陈志凯自告奋勇陪车,唐拥军也跟了上去。
刘卫国和刘国林则上了唐彬林的吉普车。
“回村里给文书带话,明天正常上工,该忙啥忙啥。”
李易民带着唐拥军的口信,坐着牛车晃晃悠悠回了崖下村。
崖下村的社员真的质朴,出了这么大的事,愣是没人扎堆儿议论,社员们和李易民打了照面,也没人问东问西。
槐嫂子家的院子里依旧热闹,今天村里不上工,过来帮忙制备药材的社员更多,他们还自带了粮食,晚上都在这里吃饭。
李易民正好赶上晚饭,十几个人带的粮食都不同样,槐嫂子做了一大锅杂粮连锅粥。
把腊肉切成末煎香成油打底,再分批放入南瓜红薯野山菇炒出香气,最后加水,煮沸之后放入粳米、高粱米和粗麦粒,熬煮开花,直至粘稠出油,再撒入岩盐和野菜碎。
那滋味儿,真真十里飘香。
反正李易民在院子口嗅到香味,就忍不住流起了口水。
他这才想起来,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嫂子,赶紧给我搞一碗,饿死了都。”
李易民箭步冲进院子,那饿极了的样子逗笑了一院子的人。
“易民大夫,你回来得晚,没打你的股子。要不你跟我吃一碗吧。”
一个大胆的少妇举起手里的饭碗邀请李易民共食,她的模样不差,身材比槐嫂子更丰盈,一双桃花眼尤其有灵,说话的时候眉头跳动着,明明知道她在调侃自己,李易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易民大夫可不要上她的当,这骚蹄子可是克夫命,已经吸死了两个男人,这第三个眼看也快要被她榨干了。”
不远处另一个女社员跳出来揭少妇的老底,灶房里正好走出一个精瘦的汉子,大声喊道:“永民家的,你可莫要污蔑我家婆娘,老子身体壮实着呢。”
“就你还壮实?蒲国兴,你还是趁早让易民大夫给你把把脉吧。你自己说说,你和柱莲结婚的时候,你多少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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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国兴嘿笑着说道:“现在轻是轻点,但是老子留下的全是精肉,这是天天干活锻炼出来的。瘦是瘦,有肌肉你懂不懂?”
“老娘有啥不懂的,你龟儿子就是死鸭子嘴硬。怕不是现在晚上都已经没啥劲了吧?”
蒲国兴的嘴显然不如蒲永民的老婆利索,被呛得没声了。
少妇姚柱莲看不得男人吃亏,胸膛一挺说道:“范青芳,要不你回去跟永民商量商量,晚上我把床让给你,你亲自试试,看我男人到底是有劲还是没劲呗?”
范青芳也不输阵,咯咯直乐着一口答应,“要得哇,正好咱俩换换,各自尝尝新鲜。”
“换就换,正好大家伙都在,给做个见证哈,今天晚上就换,谁不换谁来一个月姨妈。”
食色性也,都还没通电的乡村里,实在没有过多的娱乐。
更过分的玩笑都时常能出现在田间地头,社员们都习以为常。
李易民也还能承受得住,毕竟见多识广过。
张繁星和王宁就遭罪了。
张繁星刚好多了碗饭出现在门口,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槐嫂子一把将她又拉回了灶房里。
王宁蹲在天井边上,他哪里见过这么放得开的女人,臊得耳根子发烫,一双贼眼却忍不住偷偷在两个少妇身上来回打转,指不定心里还在期盼着些啥。
“两个不知羞不知臊的浑婆娘,再当着知青的面开这玩笑,以后就不准来我家里,用不上你们帮忙。蒲国兴,领着你的婆娘赶紧滚。”
宋槐枝从灶房里出来,边走边骂,手里头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稠粥,是给李易民的。
她的俏眉凝满寒霜,盯得开玩笑的两个女社员讪笑不已,都是一个村的人,她们知道宋槐枝的脾气,这是真生气了。
宋槐枝骂过她们之后,也没有真的撵她们走,只是再没人敢开黄腔了。
大伙儿吃完饭后,又收拾了两个小时药材,这才各自离开回家。
李易民和王宁照例送张繁星回家,路上两人这才打听起朱菡萏的情况。
“朱菡萏被抬回来的时候,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没人给你们说她的情况吗?”
王宁说道:“这村里的人真的好,愣是没有人嚼舌根子。文书只是简单说了声人找到了,没啥大事,大家就真的没再问,也没再议论。”
“知青那边呢?”
张繁星说道:“知青点拢共就二十几个人,一下子撂翻十几个,还有几个去帮忙的,剩下几个女同志,我去看过她们,她们也基本上没谈论什么。”
李易民说道:“挺好的,我挺喜欢这样的氛围。有事了大家都能积极应对,却也不落井下石,这本就该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最佳模式。”
王宁认可地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运气真好,分到了民风最淳朴的一个村子。听岩爷爷讲,其他村子的氛围都赶不上咱村,差得远了。”
岩爷爷叫做李大岩,是王宁对口帮扶的孤寡老人,在另一个生产队,距离也不算太远。
张繁星问道:“所以朱菡萏脱离生命危险了,那她有没有透露她投毒的动机?”
李易民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因为点长的事,真实原因还没问出来。不过我倒是有个疑惑问你,你是不是早看出朱菡萏有可能走极端了?”
王宁诧异不已,张繁星同志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仔细观察过她,也分析过她的性格和行为习惯,猜到她可能会做点什么,但是没想过她会这么极端。”
张繁星有些自责地说道:“这其实也怪我太掉以轻心了,如果能再坚持一点,深入一点,我就应该能阻止她,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王宁惊为天人,叫道:“张繁星同志,你藏得也太深了,竟然能掐会算?”
张繁星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能掐会算了?这都是科学知识,是通过行为进行的科学分析。”
王宁不信,执拗地让张繁星帮他算两卦,一卦测姻缘,一卦测他什么时候能回城。
李易民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姻缘就算了,就你这性子,这辈子打光棍的几率很大。至于什么时候回城,不用张繁星替你算,我就能告诉你,最晚不过83年,你必定能回城。”
王宁意外地看着李易民,“你也会算?”
“憨皮!”
李易民没好气地骂一声,问张繁星道:“所以你大专读的是警察学校?然后你没有就业,主动申请了下乡?”
听到张繁星读了大专,王宁再次被惊到,正要鬼喊鬼叫,张繁星恶狠狠瞪着他说道:“不准叫出来,也不准跟任何人说,不然我让李易民揍你,以后得病了也不让李易民给你治。”
“且,李哥才不会听你的……”
王宁信心满满地嘚瑟,看着李易民脸上渐渐浮起来的皮笑肉不笑,他顿时哑了火,改口道:“张繁星同志放心,我这人嘴严实,最不好嚼舌根子了。”
张繁星这才放过他,跟李易民说道:“我读的是警察学校,但学的却是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不是一线的岗位,偏研究方向。”
“那也不影响你就业吧?”
“你不懂,我的情况有些特殊。”
至于怎么个特殊法,张繁星闭口不谈,李易民为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谁还没点秘密了。
“所以你其实给朱菡萏做了侧写?”
张繁星讶异瞪大了眼睛,李易民随口敷衍道:“别惊讶,我学医的,又喜欢读杂书,在书上看到过。”
张繁星有些将信将疑,犯罪侧写的概念七二年才引入国内,如今尚还处在理论研究的阶段,都还没有广泛应用于司法实践,市面上很难找到有相关记载的杂书。
同样的,李易民有意隐瞒,张繁星也没有追问,只是针对朱菡萏做了几句解释。
或许是出于专业习惯,她没见一个人,都会习惯性地尝试做一下侧写。
“所以你其实也给我做了侧写,由此才给我贴了流氓的标签?”
张繁星沉默不语。
李易民气咻咻地说道:“你这叫做先入为主,有罪推论,这是一个相当不礼貌的习惯,等你越陷越深的时候,你的眼里就没有好人了,你信不?”
张繁星不服地说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喜欢习惯性地温习和巩固我学过的知识而已。又不会刻意去伤害旁人。”
“你这还没伤害旁人呢?那我怎么说,我好端端一个有为青年,怎么就变成流氓了?”
“你是流氓,跟我给你做的侧写没有关系,是因为你摸我屁股。”
王宁本来在安静吃瓜,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崇拜地叫道:“李哥,你真勇猛!”
“勇猛你大爷,滚!”
“你插什么嘴,滚!”
两声滚同时蹦出来,王宁吓得噤若寒蝉,立刻就背转过了身去。
“张繁星,今天咱俩就这个问题,必须掰扯清楚了。”
李易民豁出去了,虽然他确实偷偷抓了一把,但今天必须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他算是看出来了,张繁星在警校读书读傻了,她的世界仿佛就两种颜色,非黑即白。
这还得了?
以后两人时不时地在一起工作,天天让她抓着这事说事,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繁星也来了气性,说道:“行,那就掰扯,我看你能掰扯出什么来。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掩盖不了你摸我屁股的事实。”
李易民冷笑道:“行,反正王宁正好在这里,让他做个见证。王宁,你转过来听着。”
王宁背对着两人摇手,说道:“李哥你说,我这么听也能听清楚的。”
“要听稀奇就光明正大地听,我都不怕,你怕个屁?”
李易民挑衅地看张繁星一眼,强行把王宁的身子转过来面向他俩。
张繁星也说道:“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我,我也不怕。你说吧,我看你能怎么狡辩。”
“事实胜于雄辩,我这人从来不扯歪理。”
李易民先给自己立好人设,说道:“我先还原一下那天的场景,王宁你听仔细了啊。我们在西源下火车的那天,张繁星同志主动找到我,希望我能和她结伴,帮她分担一下行李。
我想这没问题啊,咱可是自愿下乡锻炼的大好青年,助人为乐本来就是我的一大爱好。
于是,那天接我们的大解放一到,我就先帮她把行李扔上车,再托了她一把,送她上车。
这家伙可好,结果上车就不认账了,开始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到西苗乡公社下车的时候,甚至要撇清和我的关系,说不认识我。
你说,有没有这么办事的?”
王宁点头如捣蒜,壮着胆子说道:“张繁星同志,这事你做得不对,这分明是过河拆桥嘛。”
张繁星气得咬牙切齿,怒道:“你怎么不把事情说全?我为什么撇清和你关系?你摸我屁股的事怎么不说?”
王宁瞪大眼睛看向李易民,“李哥,断章取义要不得?”
“滚蛋!”
李易民没好气骂一声,说道:“当时我被搞得一头雾水,谁知道她哪根神经没有搭对?一直到好多天以后,我才知道,她说我托她上车的时候,摸她的屁股了。听听,人言否?”
王宁想了想,问道:“李哥,那你到底摸了没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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