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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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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冀容白皱着眉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厅堂,最后落在了茅清兮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问了一遍,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世子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孙嬷嬷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冀容白的轮椅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少夫人她……她要杀了我啊!”
    二夫人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孙嬷嬷继续说下去,却被冀容白一个眼神制止了。
    “二婶这是要替我教训夫人?”他淡淡地问,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我……”二夫人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非二婶以为,我燕某人还护不住自个儿的媳妇了?”
    冀容白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嘲讽,一丝冷漠。
    他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二夫人,茅清兮是他的人,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二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万万没想到,冀容白竟然会为了茅清兮,当众给她难堪。
    “述白,你误会了,我只是……”她还想解释,却被冀容白打断了。
    “行了,二婶不必多说。”冀容白摆了摆手,示意她闭嘴,“既然二婶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至于这敬茶之事,往后就免了。”
    “这……”二夫人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冀容白那冰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知道,冀容白这是在警告她,如果她再敢多说一句,恐怕就不是免了敬茶这么简单了。
    最终,二夫人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都散了吧。”冀容白挥退了一众下人,只留下茅清兮和绮巧。
    茅清兮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冀容白。
    这个男人,明明虚弱得随时都会倒下,却偏偏拥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你叫什么名字?”冀容白突然开口问道。
    “茅清兮。”茅清兮回答,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冀容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示意绮巧推他离开。
    茅清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在这国公府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
    回到院子,冀容白刚被扶到床上,便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褥子。
    绮巧吓得手足无措,惊慌失措地喊道:“世子爷!世子爷您怎么了?”
    茅清兮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替冀容白把脉。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冀容白的脉搏,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冀容白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不用担心。”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那紧紧抓住茅清兮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虚弱和无助。
    茅清兮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知道,冀容白之所以抓住她的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支撑,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东西。
    而她,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真的没事?”茅清兮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嗯。”冀容白点了点头,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茅清兮这才得以替他把脉。
    脉象虚浮无力,时断时续,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这哪里是老毛病,分明是命不久矣!
    “你……”茅清兮刚想开口,就被冀容白打断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淡淡地说,“你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茅清兮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却依然保持着那份骄傲和尊严。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那么怕他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手段,更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即使在死亡面前,也绝不低头的气魄。夜色如墨,深沉压抑。
    洛国公府,芸琴院内。
    浓郁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散,仿佛凝结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大夫躬身立于床榻旁,眉头紧锁,似有千言万语凝在喉间。
    “少爷的身子……万万不能再受风寒了,”他斟酌再三,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切记静养,不可再操劳。”
    榻上,冀容白斜倚着软枕,神色淡淡,仿佛大夫的嘱咐只是耳旁风,吹过便散。
    这两年,这位大夫每次诊脉,都要长吁短叹一番。冀容白早已听得耳朵起茧,心中那根弦,也渐渐麻木。
    “得了,”他扯了扯嘴角,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我这条命,早就不在自己手里。若哪天真去了,也怪不得你医术不精。”
    大夫嘴唇翕动,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深知冀容白的病,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莫说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便是大罗神仙降世,恐怕也无力回天。
    一旁,茅清兮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你……”她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冀容白身上的毒,据说是早年在北地落下的病根。
    那些碎嘴的,总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这是冀容白杀孽太重的报应。
    可茅清兮不信这个。
    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更相信,命数这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大夫缓缓摇头,声音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是‘寒星露’。此毒……世间罕见,且无药可解。”
    寒星露……
    茅清兮在脑海中搜寻,依稀在什么地方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连冀容白这般人物都束手无策,想来,这毒是无解了。
    一阵沉默后,大夫起身告辞。
    待大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冀容白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茅清兮走到床边,轻声嘱咐立在一旁的丫鬟语巧:“仔细着你们少爷,别让他再乱跑了。”
    语巧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交代完,茅清兮转身,准备出门。
    她得把紫姨接回来。
    谁知语巧却一脸为难地拦住了她,说府里有规矩,内宅女眷要出府,得先去二夫人那儿讨个示下。
    茅清兮眉梢一挑。
    规矩?
    她茅清兮,可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目光一转,落在了高高的院墙上。
    她勾了勾唇角,足尖一点,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几个起落,人已稳稳地站在了墙头。
    她回头,望了一眼静谧的院落,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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