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年轻人
周愈才复杂看着这一幕。
“里长此策,实乃千古未有的创举,既避官营之腐,又克私坊之乱,更兼济天下之心。”
魏昶君却摇头。
“这是教训,前朝官营失败者众,便是因权责不清,西洋东印公司猖獗,盖因唯利是图,红袍国企要走第三条路,既要盈利强国,又要造福于民!”
“国企不是官府的钱袋子,而是百姓的聚宝盆,经营层不是老爷,是替万千股民管账的伙计。”
“不过说过了国企,也该说说民办企业。”
魏昶君看着思索的众人,再度开口。
后世已经证明,国有企业和民办企业,完全是经济发展的两条腿,互补之下,才能完善一个充满生机的经济构架。
这一刻魏昶君将《民办企业扶持纲要》推向桌案中央,纸上密密麻麻的条款。
“民办企业非但与国企互补,更是红袍经济的血脉。”
他指尖划过水泥,铁轨,木材加工等行业。
“这些行业看似平常,实则是基建的筋骨、民生的血肉。”
“因此必须扶持发展。”
他首先点向政务条款。
“比如贫困山区兴办木材厂,红袍官府须三管齐下,第一,免一定时间的地税,减一定时间的商税,第二,派技术队传授防腐、烘干新法,第三、优先采购其木材用于当地修路建房。”
黄公辅恍然大悟。
“如此,山区厂子既能存活,又能反哺本地!”
“正是。”
魏昶君又举一例。
“若江南民间兴办水泥厂,官府可以协调矿场直供石灰石,担保银号低息贷款,授权使用官道运输等。”
“除此之外,还有经济上的扶持。”
谈及经济手段,魏昶君更显锐利。
“穷地方办厂,最难在物流,譬如滇南产好茶,却因山路难行运不出,茶农终年困顿。”
他提出创新方案。
“凡在偏远之地兴办企业者,按运输里程发补贴,运百里补五钱,千里补五两,更可申领骡马、车辆、油料补助。”
阎应元眯起眼睛。
“以往商贾嫌贫爱富,只聚江南,山东工业区等地,如今补贴运输,穷山僻壤也能生出富户。”
魏昶君最后勾勒全景。
“一家木材厂兴起,需雇工伐木、车马运输、店铺食肆,直接养活了百户人家。”
“更间接带动道路修缮、工具制造、甚至学堂医馆等各行各业,这便是真正的企业反哺民生。”
但对待企业不光要扶持,魏昶君的目光扫过案上民办企业扶持纲要,声音陡然转沉。
“扶持之后,便是高税,凡利润超万两者,课以五成重税!”
“五成?”
黄公辅惊得站起身。
“里长,如此重税,恐无人愿办企业啊!”
阎应元也皱眉。
“前明商税仅三十税一,尚且催生无数偷漏,若直接课税五成,商人岂不纷纷藏富?”
魏昶君不答反问。
“诸君可算过一账?”
“若某木材厂年利十万两,缴税五万,仍剩五万,厂主可住广厦、食珍馐、雇仆役,但红袍官府能用这五万税银修十里铁路,建三座学堂,养千名红袍军。”
“是让一人富可敌国,还是让万民共享红利?”
周愈才迟疑了良久。
“可商人若觉不公,消极怠工如何?”
“不会。”
魏昶君斩钉截铁。
“因我给了他们活路。”
“第一,技术革新可减税,若研出新式技术,一定时间内可以减税数成。”
“第二,雇工越多越减税,每雇百人,减税一成。”
“第三,投资基建再减税,若捐建道路桥梁,抵税三成!”
“此谓削峰填谷。”
魏昶君展开舆图。
“江南富商缴重税,税款转投西北修路,沿海厂主纳巨赋,税银用于漠北办学。”
他目光如炬。
“更要防患于未然,诸君可见过西洋传来的画像?泰西富豪住城堡、拥私兵、甚至能架空王权,红袍天下绝不容出现此等巨富。”
阎应元猛然醒悟。
“里长是怕商贾势大,成新缙绅?”
“不错!”
魏昶君拍案。
“现在办厂的是穷苦人,但三代之后呢?其子孙可能成为新的吸血蛀虫,必须用高税截断世袭富豪之路!”
黄公辅仍忧心忡忡。
“若商人将产业迁往海外呢?”
“他们舍不得。”
魏昶君成竹在胸。
“红袍天下提供的是天下最大的市场,最熟练的工匠,最稳定的官府,最发达的交通物流。”
“更重要的是,我会让国企参与竞争,若私商垄断抬价,国企便平价倾销,若私商恶意竞争,国企便收编整合。”
这一刻,魏昶君最终道出核心。
“高税不是为了杀富,而是为了均富!”
“让工匠之子能读书,让农妇之女能从医,让深山娃崽能坐火车看海。”
“这些,都要从富人的钱袋里掏!”
“现在诸君可还觉得五成税高?”
书房内鸦雀无声,唯闻粗重呼吸。
良久,阎应元激动开口。
“我等……这就去起草累进税法!”
红袍新的政务随着会议定下,开始在各地张贴告示。
南直隶,茶楼里,几名绸缎商捏着新政抄本,指尖发白。
“五成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有人喃喃自语,声音却不敢太高。
对面老者苦笑。
“别忘了还有累进税,利过十万抽六成,过百万抽七成,这是要抄咱们的家底啊。”
另一边,山西票号内,二十余名晋商围坐一堂,账册与新政条文摊了满桌。
“运输补贴、技术传授、低息借贷......”
最年轻的晋商喃喃念着。
“这位里长,这是要逼着咱们往穷地方投资啊。”
老成些的曹掌柜长叹。
“好好看看那个国企竞争条款吧,若咱垄断抬价,国企便平价倾销,若咱们压价挤兑,国企便收编整合......这是把所有的路都算死了。”
彼时江南。
酒楼雅间内,盐商们默然对饮。
良久,有人打破寂静。
“诸位可曾想过......这位里长才多少岁?”
众人悚然一惊。
他们忽然意识到,这套环环相扣的经济策略,既要扶持民办,又用高税遏制,既给活路,又设底线,竟出自一个年轻人之手。
“罢了罢了。”
最富有的盐商咬牙苦笑着摆手。
“往后老老实实办厂,多雇工多修路,还能落个义商名声。若想着藏富弄权......”
那位年轻的里长手段格局和气魄,他们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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