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母机革命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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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工人有力量！”
    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在钱学森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呆呆站在原地，松开了抓住学生的手，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和狂喜。
    作为全世界最顶尖的空气动力学和控制学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份图纸的制造难度。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工业加工了，而是对一个国家精密制造、材料科学、质量控制体系的终极考验！
    他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把图纸送回国，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或许这份图纸会像屠龙之术一样，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国家里被束之高阁，静静的等待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工业水平跟上了，才能重见天日。
    他甚至都做好了国内会来信向他请教，询问有没有“简化版”方案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
    国内不仅没叫苦，没退缩！
    反而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却又充满了东方哲学智慧的方式，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硬生生的把这块全世界都公认最难啃的硬骨头给啃下来了！
    “好……好啊……”
    钱学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位在鹰酱无数次技术封锁和人身威胁面前都从未低过头的铁血汉子，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孩子一样老泪纵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龙国人，不比任何人差！”
    他一把抢过学生手里的加密电报，看着那熟悉的方块字，感觉每一个字都像一团火，把他胸中那颗思乡的赤子之心烧得滚烫！
    “老师，国内还说……”
    年轻的学生看着自己亦师亦父的恩师如此激动，也是眼圈泛红。
    “他们说，‘东风’已经有了眼睛，现在就等您这位‘总设计师’回家，亲自为它点火了！”
    “回家……回家……”
    钱学森咀嚼着这两个字，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猛地抬起头，擦干眼泪，那双睿智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准备一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们……回家！”
    ……
    与此同时，501厂。
    第一台完全由龙国人自己设计、自己制造的高精度母机“龙门一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成功加工出了第一根误差低于1丝的精密丝杠！
    当那根在灯光下闪烁着完美螺纹光泽的丝杠，被从车床上取下来时。
    整个车间爆发出了一阵比原子弹爆炸成功时还要热烈的欢呼！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咱们……咱们有自己的母机了！”
    钱振华和孙师傅这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二十岁的老哥俩，此刻正抱着那根还带着温热的丝杠，哭得像两个三百斤的孩子。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根小小的丝杠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从今天起，501厂乃至整个龙国的机械加工精度将直接提升一个档次！
    它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看着熊国专家和鹰酱图纸的脸色去生产那些“差不多”的零件了！
    它意味着他们终于有了能自己养活自己，自己给自己造饭碗的铁家伙了！
    “好！太好了！”
    前来视察的李云虎和陈岩，看着眼前这台虽然外形粗糙，却充满了力量感的“龙门一号”，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陆重！你小子又他娘的给我们搞出来一个镇国神器啊！”
    李云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陆重的肩膀上，力气大的差点没把他给拍趴下。
    “有了这个东西，咱们的‘东风快递’不就有了最稳的底座了吗？！”
    陆重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他的目光却已经越过了眼前这台母机，投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李代表，陈师长。”
    他指着“龙门一号”平静的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台母机，只能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
    “但我们龙国这么大，还有成千上万个像501厂一样的工厂，他们还在用着那些老掉牙的旧机器，还在为百分之一毫米的误差愁白了头。”
    “我们不能只顾着自己吃肉，忘了兄弟们还在喝汤。”
    这番话让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都冷静了下来。
    是啊。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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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你的意思是？”
    陈岩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思很简单。”
    陆重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我们要把‘龙门一号’的技术毫无保留的推广出去！”
    “要以501厂为模板，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场‘母机革命’！”
    “我要让咱们龙国的每一个工厂都能造出自己的高精度机床！”
    “让‘龙国制造’这四个字，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全世界最高精度的代名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术推广了。
    这是一场旨在改变整个国家工业基因的阳谋！
    是一场自下而上的工业革命！
    ……
    周末，夜幕降临。
    501厂的大操场上人山人海，比过年赶集还热闹。
    上千名工人拖家带口的搬着小马扎围在一块巨大的白色幕布前，兴高采烈的等着露天电影的开场。
    陆重被王铁柱他们几个硬拉着，也挤在了人群里。
    他刚一坐下，就感觉身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带着淡淡皂角香味的气息。
    是王秀英。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工装，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上还扎了两根鲜艳的红头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惹眼。
    “陆……陆总师。”
    王秀英低着头，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可爱的红晕。
    “你也来看电影啊。”
    “嗯。”
    陆重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心跳没来由的快了几分。
    周围的工人们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悄悄的给他俩让出了一块更宽敞的地方。
    电影开始了。
    今天放的是《英雄儿女》。
    当看到王成在阵地上高喊着“为了胜利，向我开炮！”拉响爆破筒，与敌人同归于尽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悲壮的一幕感染了，很多女工都忍不住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王秀英的眼圈也红了，她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角，身体微不可查的向陆重的方向靠了靠。
    陆重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还能感觉到她肩膀传来的温度，心里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
    他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柔软而又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的碰了一下。
    然后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的缩了回去。
    陆重的心“咯噔”一下。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了王秀英那双像小鹿一样充满了羞涩和紧张的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周围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厮杀声，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无声的背景。
    陆重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他深吸一口气，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无处安放的小手。
    王秀英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触电一样，但这一次她没有挣脱。
    而是任由他握着，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
    电影散场，人群渐渐散去。
    陆重和王秀英并排走在回宿舍的林荫小道上，谁也没有说话，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陆总师。”
    走了许久王秀英才鼓起勇气，小声的开口了。
    “嗯？”
    “你……你以后会离开501厂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听说了，陆重现在是国家最重要工程的总设计师，以后肯定要去京城，去更广阔的天地。
    而她只是这个小工厂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工。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天和地。
    陆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月光下王秀英那双清澈而又带着一丝不安的眼睛，笑了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帮她把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了耳后。
    “傻丫头。”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月光。
    “不管我走到哪，我的根都在这里。”
    “因为这里，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