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任他千军万马，我只一拳迎之（5K）

    清帮几位头面人物聚在一处，却不曾入堡寨半步，也未通知宝林武馆。
    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祥子沉着脸，大步流星过去，后头的齐瑞良想拉都来不及。
    “齐兄，今日若只是叙旧，李某自当扫榻相迎...
    镇口的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枝干扭曲如痉挛的手指。那道我亲手刻下的符痕此刻正缓缓渗出暗红血丝，顺着树皮蜿蜒而下，滴落在泥土上时竟发出“嗤”的轻响，像是腐蚀了大地的灵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气息，若有若无，却让我的九幽之息在经脉中躁动不安。
    “这血藤不是自然生长。”我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黑金交织的灵力探入土层。刹那间，一幅诡异的画面浮现脑海：无数细密根须如血管般盘绕地下，彼此连接成网，中心直指镇子最深处的一座破庙。“它在汲取活人的精气……已经扎根七日了。”
    影拔剑出鞘，寒光映照她冷峻的脸：“你是说，有人自愿献祭全镇？”
    我站起身，目光沉沉望向镇内：“不，是有人被蛊惑了。真正的邪修不会选这种边陲小镇??太弱，太慢。但九幽血藤会选择这里，是因为‘共鸣’。它感应到了与九幽之主同源的力量，正在试图唤醒沉睡的碎片。”
    姜望水迅速从行囊中取出三张清心符，分别贴在我们衣领处。“若是心神受扰，立刻捏碎它。”她声音微颤，“祥子，你刚融合神魂，若再接触残念，可能会引发反噬。”
    我摇头：“反噬也好，重来也罢，我都不能再退。当年师尊救我，不是为了让我躲在安全的地方苟活。”说着，我抬手一挥，掌心浮现出一朵半黑半金的莲花，轻轻飘向那棵老槐树。莲花触及树干的瞬间，整株古木剧烈震颤，血丝倒流回符痕之中，随后“砰”地炸裂成灰。
    “走吧。”我说，“让它知道，猎物回来了。”
    三人悄然潜入小镇。夜色浓稠，本该安眠的人家却透出昏黄灯火，窗纸上人影晃动，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街道上没有狗吠，没有孩童梦呓，只有风吹过空巷的呜咽声。越往镇中心，灵气越是浑浊，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幽蓝波动??那是九幽之主的气息，虽稀薄，却真实存在。
    破庙门前，两尊石狮早已被血藤缠满，眼眶中钻出猩红藤蔓，宛如流泪的血瞳。庙门半开，里面烛火摇曳，映出一个跪拜的身影。
    我们伏在墙后，姜望水以指尖在地上画出一道隐匿符阵，掩去气息。我闭目凝神，将感知延伸进去。
    那人是个老道士，道袍残破，头发花白，双手合十伏在地上，口中喃喃念诵着一段古老咒语。而在他面前的供桌上，并非神像，而是一块悬浮的黑色晶石，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人脸??正是九幽之主的轮廓！
    “他在用《归墟召灵诀》……”姜望水脸色发白，“这是上古禁术，需以千人精魄为引，唤醒远古邪神！可这镇子才三百余人，怎么可能凑够？”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声道：“不是人数……是‘纯度’。这些人都曾受苦难，心灵脆弱，极易被操控。而这老道，怕也是被幻象所迷，以为自己是在‘救世’。”
    话音未落，那晶石突然嗡鸣一声，一道幽光射出，直冲天际。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深渊底部的火焰河流。
    “来不及了！”影就要冲出，却被我一把拉住。
    “等等。”我盯着那道光柱，体内九幽之息竟开始自发流转，与那天际裂缝产生共鸣。“他在召唤分身，但那个分身……还未完全成型。如果我们现在强攻，只会惊动他提前降临。不如……让我进去。”
    “你疯了？”姜望水瞪我，“你才刚刚融合神魂，万一被他的意志侵蚀??”
    “正因如此，我才最合适。”我笑了笑，“他是我的‘过去’，而我现在，是他无法理解的存在。我去见他，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早已腐朽的本质。”
    我撕下清心符，任其化作飞灰。然后推开庙门，一步步走入。
    老道猛然回头，眼中布满血丝：“谁？！莫要打扰圣仪！九幽真君即将归来，赐我等永生之力！”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块晶石。当我的目光与那虚影对上时，整个空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是你……”那声音低沉如雷，带着难以置信，“你竟然活着……还……掌控了它？”
    我淡淡道：“我不是你的容器，也不是你的继承者。我是终结你的人。”
    晶石中的脸扭曲了一下：“可笑！你以为战胜一缕残念，就能自称胜利？我曾在三千年前踏碎诸天，令万族俯首！你不过是我遗落的一粒尘埃，竟能妄言终结？”
    “你说得对。”我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朵黑金莲花，“你确实强大。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向前一步，莲花绽放，光芒照亮整座破庙。
    “你从未真正活过。你只懂得吞噬、支配、毁灭。而我……经历过寒冷，感受过温暖；被人背叛，也被人守护。我流过血，哭过，痛过，也笑过。所以我明白，什么是值得保护的东西。”
    老道听得癫狂大笑：“荒谬！情感不过是弱点！唯有力量永恒！”
    “那你告诉我，”我冷冷注视着他，“为什么你的分身只能藏在这种破庙里，靠欺骗凡人苟延残喘？真正的永恒，岂会如此不堪？”
    晶石剧烈震颤，那虚影怒吼：“闭嘴！只要我再得一丝信仰，便可重塑真身！这世界终将匍匐于我脚下！”
    “信仰？”我冷笑，“他们不是信你，是怕你。恐惧催生的‘信仰’，不过是脓疮上的痂。等我揭开来，你会发现，下面早已腐烂殆尽。”
    说罢，我猛地将莲花掷向晶石。
    轰??！
    刺目的光芒爆发，老道惨叫一声，全身皮肤龟裂，鲜血喷涌。而那晶石也在剧烈震荡中出现裂纹，九幽之主的虚影不断扭曲变形，发出不甘的咆哮：“你不明白……这个世界终将归于虚无！唯有我……才是最后的秩序！”
    “那你就好好待在虚无里吧。”我双手结印，引动体内新道之力，黑金灵力如江河奔涌，灌入莲花之中。刹那间，整座破庙被笼罩在一片奇异光辉之下，既非纯粹光明，也非彻底黑暗，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平衡之境。
    “这是……不可能！”九幽之主尖叫，“你竟敢以我的力量，构筑属于自己的法则？！”
    “这不是你的力量。”我一字一句道，“这是‘祥子之道’??守心中光，纳世间暗，不堕极端，不失本心。”
    随着最后一声低喝，莲花彻底炸开，化作万千光刃，将晶石贯穿。那一瞬，我仿佛听见了无数灵魂的叹息??那些曾被他吞噬的生命，在这一刻终于得以解脱。
    晶石碎裂，化为灰烬随风散去。老道瘫倒在地，眼神逐渐清明，望着我，嘴唇颤抖：“我……我做了什么……”
    我蹲下身，递给他一碗清水：“你被迷惑了。但现在醒了。”
    他泪流满面，喃喃道：“我女儿……三年前病逝……有人说，只要唤醒九幽真君，就能让人死而复生……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我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但你可以选择，不再让更多人失去。”
    他低头恸哭，我不再言语，转身走出庙门。
    外面，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影和姜望水迎上来，皆未多问，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
    我们离开小镇时，晨雾弥漫。回望那片土地，血藤枯萎，老槐树焦黑的断口处，竟冒出一点嫩绿新芽。
    “你觉得，他真的死了吗？”姜望水低声问。
    我摇头：“九幽之主不死不灭，他是执念的化身，是众生恐惧的聚合体。只要还有人渴望绝对的力量，他就永远不会消失。”
    “那我们要一直战斗下去？”影握紧了剑柄。
    “或许吧。”我抬头看向远方群山，“但我不怕了。因为我now明白，真正的修行，不是斩尽一切黑暗，而是即使身处黑暗，也不忘点亮心中的灯。”
    数日后，我们抵达中原腹地。
    一座名为“云阳城”的大城矗立在平原之上，城墙高耸，旌旗猎猎。这里是三大宗门共同管辖之地，也是通往各大仙门的枢纽。然而进城之时，我发现城门口张贴着一张通缉令，画像赫然是我。
    “玄阴体现世，疑似勾结九幽邪祟，格杀勿论。”下方盖着“天罡盟”火漆印章。
    影皱眉：“又是这群自诩正道的蠢货。”
    姜望水苦笑：“你融合九幽之息的事，恐怕已经传开了。他们容不下‘异类’。”
    我凝视着那张画像，忽然笑了：“那就让他们看看，所谓的‘邪祟’，是怎么救人的。”
    当晚，城西贫民区突发怪病，数百人高烧昏迷，皮肤浮现诡异符文，似有某种诅咒蔓延。官府束手无策，医师纷纷避逃。而据幸存者描述，发病前夜，曾见一名黑袍人进入水井。
    我和影、姜望水赶到现场时，井口已被封死，但透过缝隙，我能清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又是九幽血藤的痕迹，但这一次，更加成熟，更具组织性。
    “这不是偶然。”我沉声道，“有人在系统性地复制当初的仪式。而且……手法更精妙，目标更大。”
    姜望水检查病人症状后，脸色骤变：“这不是普通中毒……他们在被‘转化’。如果放任不管，三天后，这些人就会变成傀儡，成为九幽之主降临的载体！”
    “幕后之人，”影冷声道，“一定就在城中高层。”
    我闭目感应，九幽之息如蛛网般扩散，最终锁定城东一座豪华府邸??“巡天府”，隶属天罡盟派驻机构。
    “有意思。”我睁开眼，左眸幽蓝微闪，“他们一边通缉我，一边却在偷偷进行召唤仪式。看来，有些人嘴上说着除魔卫道，背地里却想借邪神之力夺权。”
    “要闯进去吗？”影跃跃欲试。
    我摇头：“正面冲突只会让他们销毁证据。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三更天，我独自一人潜入巡天府。
    借助新道之力，我能在阴影中自由穿梭，连守卫的灵觉都无法捕捉。我在书房找到一本密档，翻开一看，心跳骤然加快??
    《九幽复苏计划?第一阶段》
    目标：收集万名纯净魂魄，激活血藤母株
    执行者：巡抚使赵崇义（天罡盟外门执事）
    协助方：幽冥阁残部
    备注：待真君降世，许诺执掌南域三州
    后面还附有一份名单，赫然写着数百个即将“征用”的村庄名，其中就包括我们途经的那个小镇。
    “原来如此。”我冷笑，“你们不仅想复活他，还想用他统治天下。”
    正欲离开，忽觉背后寒意袭来。一道金光符?贴面而来，险险避开，却仍被灼伤脸颊。
    “果然来了。”我转身，只见赵崇义手持一柄雷纹长剑，冷冷站在门口。
    “祥子？玄阴之体？”他眯眼打量我，“没想到你竟敢送上门来。”
    “我来看看，道貌岸然的人，心脏是不是也长歪了。”我淡淡道。
    他怒极反笑：“你知道这城有多少人在仰望我？我赈灾、修路、护法安民，人人称我青天大老爷！可这些蝼蚁怎懂大局？牺牲百人，换万人太平，有何不可？待九幽真君降临，赐我神力，我便能真正造福苍生！”
    “造福？”我讥讽，“你连‘人’字都写不明白。真正的太平，不是建立在尸骨上的。”
    话不多言，我主动出手。黑金灵力席卷而出，与他雷剑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巡天府都在颤抖。
    赵崇义实力不弱，已达金丹中期，且精通雷法，招式凌厉。但我如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每一击都蕴含新道之意，攻防之间自有韵律，渐渐将他压制。
    三十回合后，我一掌拍碎他的护心镜，将其按在地上，指尖凝聚一朵微型黑金莲，抵住他咽喉。
    “你说你是青天？”我俯视着他，“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天罚。”
    他满脸惊恐：“你不能杀我！我是天罡盟执事！你杀了我，整个正道都会追杀你！”
    “可笑。”我冷笑，“你以为我在乎他们的追杀吗？我走这条路，从没想过回头。”
    但我终究没有杀他。而是将密档复制一份，用符纸封印，投入城中心广场的告示栏。同时，我以灵力广播全城：
    “今夜丑时，巡天府地下密室，藏有血藤母株及三百具活祭品。若有不信者，可自行查证。真相，从来不怕曝光。”
    翌日清晨，云阳城哗然。
    百姓冲入巡天府，挖出地下密室，亲眼见到那一株高达三丈的血藤，根部连接着数十具尚有呼吸的活人。愤怒的民众将赵崇义绑上刑台，而天罡盟使者赶来时，面对铁证，也只能宣布将其押回总坛问罪。
    我在城外山坡上遥望这一切，姜望水递来一杯热茶：“你觉得他们会真正悔改吗？”
    “不会。”我接过茶，轻啜一口，“但他们至少会害怕。而恐惧，有时候也能阻止更大的恶。”
    影站在身旁，忽然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谁？”
    “像极了当年救你的师尊。”
    我怔住，随即一笑：“也许吧。或许有一天，我也能带别人走上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风拂过山岗，吹动我的衣角。远处，朝阳升起，照亮大地。
    我知道，九幽之主不会就此消亡。他的影子还会出现在更多地方，藏在权力的欲望里，躲在人性的贪婪中。但我也知道，只要我还站着，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光明可以存在于黑暗之中，这场战斗，就永远值得继续。
    我不是神，也不是魔。
    我是祥子。
    一个曾死过一次，却选择重新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