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元婴召见

    陈胜炼制出丹药的第二日，便亲自带着玉瓶，前往三元道宗的宝库，将这颗准四阶丹药上交。
    道宗宝库外，巡逻的执事见陈胜前来，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微象殿主。”
    陈胜颔首：“德玉长老可在？”
    ...
    风声骤紧，乌云翻涌如墨，天剑阁第七层的烛火一盏接一盏熄灭。陈西华立于黑玉匣前，指尖仍残留着残简的余温，那“归墟令”三字仿佛烙印在神识深处，挥之不去。林雪衣留下的霜痕蜿蜒如蛇，竟在地面缓缓蠕动，凝聚成一道微弱符纹，似某种古老禁制被悄然激活。
    他瞳孔微缩，迅速掐诀封禁四周气机，同时以《万源归灵术》第三重运转神识，将那一道霜纹吞噬入体。刹那间，脑海轰鸣，无数碎片涌入??
    冰原之上，少女跪于雪中，手中握着一枚青玉令牌，其上刻有“归墟”二字。她仰望苍穹，泪落成霜，口中低语：“哥哥，若你归来，请勿触此渊……它不是传承，是囚笼。”
    画面一闪而逝。
    陈西华猛然回神，冷汗浸透内衫。那少女，正是林清瑶！而她手中的“归墟令”，与太岳斩虚剑脊上的“斩虚”古纹竟有七分相似，仿佛同源而生！
    “原来如此……”他喃喃，“太岳斩虚剑是钥匙，归墟令是信物，二者皆为开启葬剑渊所必需。西川剑府当年并非妄图夺宝，而是试图阻止什么被释放？可为何林雪衣对此讳莫如深？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窗外雷光乍现，照亮他眼中寒芒。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
    三日后，陈西华主动求见宗主，言称愿接受幽冥老人指派的下一阶段任务，以表忠心。宗主端坐云台，眸光深邃如渊，半晌才道：“你可知为何偏偏选你进入葬剑渊？”
    “弟子愚钝，请宗主明示。”
    “因为你是百年来唯一能炼化太岳神峰之人。”宗主缓缓起身，袖袍一挥，空中浮现一幅投影??赫然是万剑宗地底深处的全貌图！只见宗门下方九千丈处，一道巨大裂缝贯穿大地，形如巨口，周围密布九根青铜锁链，每一根都缠绕着断裂的飞剑与枯骨，中央一口幽井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
    “这便是葬剑渊。”宗主声音低沉，“每三百年，封印松动一次，需以‘持钥者’之血祭启动镇压阵法。上一次，是三百年前，西川剑府少主林无尘现身，欲强行破封，结果引发‘剑鬼潮’暴动，三百七十二名剑修尽数陨落，唯他一人逃出生天。”
    陈西华心头剧震：“所以……我不是去开启秘藏，而是去补全封印？”
    “不错。”宗主点头，“幽冥老人乃前任守渊人，因触犯禁忌被贬幽界，如今借你之手完成未竟之事。你若成功，不仅可保父亲性命，还能得授《万劫不灭剑经》残卷，助你冲击化神。”
    陈西华低头应是，心中冷笑不止。
    他又岂会相信这般说辞？
    若真是为了加固封印，何须挑选一个炼化了“钥匙”的人？真正的目的，恐怕正是借助他的血脉与剑核共鸣，彻底唤醒那口巨井中的存在！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恭敬退下。
    回到洞府后，他立即取出一枚隐匿多年的血符??那是父亲陈玄策早年留下的一道本命印记，据说蕴含一段被封印的记忆。此刻，他咬破指尖，将精血滴落其上。
    血光冲天！
    一道虚影浮现眼前，竟是陈玄策年轻时的模样，面容憔悴，眼中满是悔恨。
    “西华，若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已经无法再护你周全。”虚影开口，声音沙哑，“有些真相，必须由我亲口告诉你。”
    陈西华屏息凝神。
    “你母亲，并非死于走火入魔。”陈玄策闭目，“她是自愿献祭，成为葬剑渊第九道封印的‘活锚’。当年，她本是西川剑府最后一代‘守令使’，掌握归墟令真谛。林清瑶自裁前，将令中核心意志托付于她，嘱她守护万剑归墟不被开启。可后来……我为了救你，违背誓言，带她逃离西川，导致封印出现裂痕。”
    陈西华浑身颤抖：“你说什么？母亲……是林家的人？”
    “她是林清瑶的孪生妹妹，名为林清漪。”陈玄策睁开眼，泪水滑落，“而你体内流淌的，不只是我的血，还有西川剑府最后的血脉。这也是为何你能炼化太岳斩虚剑??因为它认出了‘归墟’的气息。”
    轰隆！
    仿佛天地崩塌，陈西华脑中炸开万钧雷霆。
    一切终于串联起来：母亲的身份、林雪衣的警告、太岳斩虚剑的异动、双剑同修引发的记忆回溯……甚至他自己对“归墟”二字莫名的执念，皆源于此！
    他不是偶然得到太岳神峰，而是命中注定要走到这一步。
    “父亲，那你现在在哪？”他急问。
    虚影摇头：“我在‘渊底牢狱’，用自身修为延缓封印崩溃。五年之期一到，若无人继任‘守锚’，整个北域都将沦为剑鬼横行的死地。西华……我不求你原谅我当年的懦弱，只求你……不要重蹈覆辙。”
    话音未落，血符碎裂，虚影消散。
    陈西华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石砖，指甲崩裂而不觉痛。愤怒、悲恸、迷茫交织成网，几乎将他撕裂。
    原来自己一直追寻的力量之路，竟是家族世代背负的枷锁。
    可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抬头怒视虚空，“凭什么我要替别人承担命运？母亲死了，父亲被困，林家覆灭，万剑宗隐瞒真相……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工具，就连幽冥老人也只想利用我打开深渊！”
    丹田之中，太岳斩虚剑剧烈震颤，归墟剑核嗡鸣回应，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激烈碰撞，竟逼出一丝金丹劫雷的气息！
    “既然你们都想让我当钥匙……”他缓缓站起，嘴角扬起一抹森然笑意，“那我就做一把斩断所有锁链的刀！”
    ***
    自此，陈西华行事愈发谨慎，表面顺从宗门安排，暗中却加快修炼步伐。他不再局限于闭关苦修，而是开始走访宗门各地遗迹，尤其是那些曾与西川剑府交战过的战场遗址。
    三个月后，他在一处废弃剑冢发现了一块残碑，上面铭刻着半阙剑诀：
    >“归墟非终末，乃始源；
    >万剑虽归葬，其意不灭；
    >持令者若悟，反掌可逆乾坤。”
    落款为：“林无尘?留予后人”。
    陈西华心头一震。这分明是一条逃生之路！林无尘并未真正失败，而是找到了另一种方式对抗宿命！
    他立刻以此为基础，结合《万源归灵术》第四重的推演能力，在识海中构建“双剑衍变模型”。他设想：若将太岳斩虚剑作为“破界之刃”，归墟剑核作为“纳魂之渊”，二者逆转运行，是否能在开启葬剑渊的同时，反过来吞噬其中怨念，重塑封印？
    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神魂俱灭。但这是唯一能跳出棋局的办法。
    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林雪衣的变化。她开始频繁出现在天剑阁附近，有时只是静立片刻便离去，有时则故意留下一枚冰晶花瓣，内含一道极细微的传音：“小心身边之人。”
    他明白，她在提醒他。
    于是某夜，他悄然尾随其后，见她独自步入寒潭深处，盘膝而坐，手中浮现出一块青玉碎片??正是归墟令残片！
    林雪衣轻抚玉面，低声呢喃：“姐姐，我已寻到‘持钥者’，但他似乎并不知情……你要我怎么做？让他觉醒？还是……亲手杀了他？”
    陈西华隐身暗处，心脏狂跳。
    原来她早已知晓一切，甚至可能受林清瑶遗志指引，肩负着监视或终结“钥匙持有者”的使命！
    但他没有现身。
    反而在次日递上一份请帖，邀请林雪衣共参“星河剑阵”演武。这是元婴后期修士方可参与的高阶合击之术，需心意相通方能施展。他要试探她的立场。
    演武当日，两人并肩而立，剑气交缠。当阵法催动至巅峰时，陈西华忽然改变节奏，引动归墟剑核之力，模拟出一丝“万剑归墟”的共鸣波动！
    刹那间，林雪衣眼神骤变，手中长剑本能地指向他咽喉，杀意凛然！
    但仅仅一瞬，她又强行收回，冷冷道：“你刚才的剑意……不该存在。”
    “你也感觉到了？”陈西华平静反问，“那种来自深渊的召唤？我知道你是谁的女儿，也知道你在怕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才是打破轮回的关键？”
    林雪衣沉默良久，最终只留下一句：“别逼我做出选择。”
    转身离去时，一片雪花飘落掌心，融化成一行小字：“子夜，寒潭见。”
    陈西华握紧拳头，知道她终于动摇了。
    ***
    子夜，寒潭雾气弥漫，月光洒在水面如同银纱。林雪衣已等候多时，身旁放着一只玉盒。
    “这是我娘临终前所留。”她打开盒子，取出一枚血色晶石，“她说，唯有‘双生归墟’之人，才能承受此物。”
    “双生归墟？”陈西华皱眉。
    “即同时拥有‘斩虚’与‘归令’资质者。”她凝视着他，“你是太岳斩虚剑的主人，也是林家血脉继承者。而我……是归墟令最后一缕意志的载体。我们若联手，或许能完成姐姐未竟之事??不是开启葬剑渊，而是彻底关闭它。”
    陈西华震惊：“你是说，让万剑归墟永远沉寂？”
    “不错。”林雪衣点头，“那口井中镇压的，并非宝藏，而是一尊远古堕落剑尊的残魂。他曾统领万剑，却被欲望吞噬，妄图以亿万剑修怨念铸就‘万劫剑体’，成就伪神。历代掌门联手将其封印，代价是每三百年需献祭一名‘守锚’。西川剑府当年想救出亲人，误触机关，才酿成惨剧。”
    陈西华终于彻悟。
    所谓秘藏，不过是诱饵；所谓传承，实为陷阱。
    “那你为何之前要威胁我？”
    “因为我不能确定你是敌是友。”林雪衣苦笑，“直到你展露出归墟剑核，我才敢确认……你真是‘双生者’。”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风拂水面。
    良久，陈西华伸出手：“合作吗？这一次，不是为了宗门，不是为了幽冥老人，也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终结这场延续了千年的悲剧。”
    林雪衣看着他的手，迟疑片刻，终于轻轻握住。
    就在这一刻，远处山巅忽有钟声响起??九响连鸣！
    万剑宗紧急召集令！
    两人脸色齐变。
    “不可能……离五年之期还有整整三年！”陈西华低吼。
    林雪衣面色苍白：“除非……有人提前触动了葬剑渊第一道封印！”
    他们急速赶往宗主殿，途中却发现整座山门已被层层封锁，执法堂弟子四处搜捕可疑人物，更有数位长老腾空而起，直扑地底深处。
    待他们抵达大殿，只见宗主高坐首位，幽冥老人的身影悬浮于半空，灰雾缭绕，笑声阴冷。
    “钥匙已动，归墟初醒。”老人声音如铁锈摩擦，“时辰未到，却已有蠢货按捺不住。陈西华，你很好，比我想象中更快引发了共鸣。现在，跟我下去，完成你的使命。”
    陈西华冷笑：“你以为我真的会听命于你？”
    “你不听也得听。”幽冥老人抬手一指，地下传来恐怖咆哮，“看吧，剑鬼潮已经开始躁动。若不在十二个时辰内重启封印，整个宗门都将化作剑奴坟场！你父亲……也会第一个被吞噬！”
    陈西华目光如刀：“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故意泄露消息，逼我提前行动？”
    “聪明。”幽冥老人哈哈大笑，“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选择。要么当英雄，牺牲自己；要么当叛徒，看着所有人死去。你选哪一个？”
    大殿寂静如死。
    林雪衣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陈西华缓缓抬头，一字一顿道：
    “我两个都不选。”
    “我要把你们??全都埋进那口井里。”